具有年代感的横梁映入眼帘,林欢喜知道,她终于再一次地如愿进入了这间古色古香的老宅,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够了。
床边是一脸慈祥的老人,林欢喜坐了起来,老人给她的背后放了个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些:“你这丫头,可真够倔的,非得逼着我老头子放你进来,幸好没什么大碍,不然人家非得说我这老头子倚老卖老欺负年轻人不可。”
林欢喜拉住老人的袖子:“爷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没办法,我全都想起来了,余生他在哪里?是他拜托您抹去我记忆的吧,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先不着急说这些,我让春华给你熬了粥,你先喝点,你的身子这么虚弱,可不能再胡来了。”
忍着心中对答案和想见顾余生的渴望,林欢喜囫囵吞枣地喝下了钱姨给她准备的白粥,肚子里有了食物后,林欢喜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爷爷,这下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想见他,他在哪里?”
“丫头,他这么久都没去见你,你那么聪明,心中应该早已经有答案了吧?”
老人不答反问,林欢喜努力抑制突然失控的心跳:“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丫头,如果可以,我也和余生一样,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想起来,可是事与愿违,你不但想起来了,还想起来得这么快,你忘了他吧,你们的缘分今生已经尽了。”
老人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林欢喜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可她根本就无法接受,她已经失去过一个亲人了,现在又告诉她,她失去他了,是想逼死她吗?
林欢喜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爷爷,他不是魂体吗?他不是已经死过了一次吗?那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啊?”
林欢喜使劲地拍打着胸口,心痛地无以复加,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能够剜出这颗心,真的太痛了。
老人制止林欢喜的动作:“丫头,你别这样,你这样余生看了会心疼的,余生他本来在人间的期限就不多了,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你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所以他只能选择用戮魂刃毁了尹青青和他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地离开,为了余生,也为了你自己,丫头,你一定要坚强些。”
在老倌儿的讲述中,林欢喜这才知道,顾余生那天就算是不为了她选择和尹青青一起毁灭,也会在一周之内由于他魂限将至而永远消失在世间。
顾余生虽然遗愿未了,但他是魂体,还是浸染了仙气的魂体,尽管这仙气可以保护顾余生免受侵害,可同时,这仙气其实也一直在消耗他的魂力,如今千年已至,顾余生的魂魄精元已经所剩无几,最终只能化为乌有。
正是知道了这一点,顾余生才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和尹青青一起死,他早早的就和老倌儿商量好,由他主动联系尹青青,故意被尹青青控制,目的就是为了和老倌儿里应外合,趁着尹青青沉浸在折磨他的乐趣中,用最快的速度削弱尹青青的多方力量。
他们先是以偷税漏税举报了尹青青名下的所有公司,利用官方手段牵制住了尹青青大部分的手下,后来又雇佣了一些特别能打的退役军人制服了尹青青剩余的小弟,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老倌儿的法术,最后尹青青的身边就剩下了小詹一行十余人以及二爷,可最难的恰恰就是这位二爷,他有法力,一般方法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靠顾余生在内部随机应变支开二爷,才能让二爷掉进顾余生的陷阱。
至于戮魂刃,那是当初老倌儿为了顾余生能够振作起来,给顾余生的选择,他将戮魂刃交给顾余生,让顾余生自己决定是否自裁,又告诉顾余生林小蝶会转世为人,可能转世的林小蝶会在某一天与顾余生相见,是走是留就在顾余生一念之间,最后顾余生选择了留下。
但老倌儿没有告诉顾余生的是,即便他选了留下,也会在魂体撑不下去的那天离开,无论那时他是否如愿。
也是那个时候,顾余生在老倌儿的指导下与戮魂刃的戮灵签订了契约,老倌儿的本意是希望这把法器可以保护顾余生,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用来了结了自己。
“爷爷,您是神仙,您一定要有办法救救余生的对吗?您帮帮我,我真的好想他,我想再见见他,哪怕一面,我都没有和他好好告别,他就这么抛下我离开,我真的无法接受。”
林欢喜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老人的面前,她声泪俱下的样子让老人不忍心地别过了脸,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林欢喜无比绝望:“孩子,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也无能为力啊。”
“爷爷,求你了,您一直对余生那么好,这次您再想想办法,求你了。”
林欢喜边说边给老人磕了几个头,老人想拉她起来,却拗不过林欢喜:“孩子,我真的没办法,地上凉,你快起来吧,我那边还有事,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老人再也不看林欢喜一眼,就快步走出了房间,林欢喜瘫倒在地上,眼神绝望,她拿出蝴蝶簪子,用簪尖扎破自己的手指,血珠不断凝结,最后滴在了簪子的蝴蝶上面,可她期望的那个背影却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再护在她身前了。
当钱春华端着糕点走进来的时候,林欢喜已经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她闭着眼睛,将簪子放在胸口,不断落下的泪水甚至已经浸湿了地板,钱春华将林欢喜扶起来,心疼地帮她擦了擦眼泪:“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林欢喜抓住她:“钱姨,余生他真的回不来了吗?可为什么我却觉得他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找他呢?我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撇下我,他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的。”
钱春华抱住林欢喜,眼眶里也涌上了泪水:“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余生最希望的就是他离开后,你能够好好生活,所以他才会拜托老倌儿抹去你的记忆,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也一定要坚强起来,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
“钱姨,我真的好痛啊,我甚至都没有好好和他道个别,老倌儿说他也无能为力,可是他是神仙啊,我不相信他会没有办法,我要再去求他,对,我要去求他,他对余生那么好,我不相信他会让余生就这样消失…”
推开钱春华,林欢喜失魂落魄地向外面跑去,望着林欢喜六神无主的背影,钱春华的眼泪顺着眼角汇成了小溪…
跌跌撞撞地找到了老倌儿的红线房,林欢喜想要闯进去,却被门外的小童拦下,林欢喜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在门外大喊:“爷爷,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救救余生的,如果您不帮我,我就在此长跪不起,爷爷,求你了。”
说完,林欢喜就跪了下去,屋内两个老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黑衣老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女娃娃倒是对那小子一片真心,大哥,果真就没办法了吗?”
红衣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随后就继续摆弄起他的红线来。
那天林欢喜从中午一直跪到了晚上,老人也没有出来见他,而她也一根筋地做到了说话算话,钱春华劝了她几次都没能让她放弃。
而同样接受不了顾余生离开的不光只有林欢喜,鱼之也因为顾余生的离去丢失了笑容,她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脾气也变得很差,听说林欢喜来到老宅祈求老倌儿救救顾余生后,她这才出了门,二话没说就和林欢喜站在了同一战线,陪着林欢喜一起跪在老倌儿的门外,等待着老人给她们一个答案。
一大一小一连跪了两天两夜,没有人知道她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林欢喜还好,可鱼之这样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都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可见他对顾余生的感情有多深厚。
当她们跪到第三天终于等到眼前那扇门开启的时候,林欢喜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否是老倌儿时,就双眼一黑倒了下去,鱼之也不例外地和她昏倒在了一起。
昏倒之后林欢喜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和顾余生一起的所有画面,还久违地再次梦到了小顾余生和小林小蝶,那样的温馨让林欢喜几乎想永远都不要醒来,可是总有人会扰乱她的好梦,鱼之兴奋的声音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不断在林欢喜耳边响起,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看着她终于醒了过来,鱼之一下子就扑到了林欢喜身上,也许是两人有着一致的目标,也许是两人一起下跪结成了特殊的革命友谊,林欢喜能够感受到鱼之对她的隔阂明显消失了大半。
“欢喜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两天,爷爷说他有办法救余生哥哥了,我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