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梦清醒
“家？”恐怕王妃真的四处逛了之后，就不会这么亲切的称呼它了。小甲担忧的梳理着如梦锦缎般的黑发，铜镜中女子绝色独立，此刻双颊殷红，幸福嫣然。只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王妃，你要慎行！
“这是什么地方？览花苑？是赏花的地方吧！”如梦仰望着烫金的玉石匾额，眼底忍不住赞叹王府的奢华，鄙视上官御的铺张浪费，一个种花种草的地方都修的这么华丽，这就是帝王之家的贵气？这匾额起码值穷老百姓十年的饭菜开销。
“王妃，这里，不是花园，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小甲尽力扯出真诚的微笑，决不能让王妃进去，绝对要拦住王妃，小甲做好拉人的准备。
“不是花园，为什么叫览花苑？难道是插花的地方？”
“王妃，反正咱们别进了，王爷会不高兴的。”不只是王爷，要是进去看了，恐怕王妃是最最不高兴的人了。
“小甲，这里是不是有许多珍贵的稀有名花，上官御这个小气鬼，一定是怕别人碰坏他的珍品，所以不让人靠近。”如梦兴在头上，怎么可能叫小甲一下浇灭，反而，他越不让进，如梦就偏要进去看看。小女子的冒险精神难能可贵，受伤是早晚的事。
“是谁在院外喧哗？”婉转的娇声自院内响起，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倦意和厌烦。
“你不说王爷不让进吗？怎会有女人在里面？”如梦盯着绞着手指的小甲，锋利的目光扫过她的隐忍，大概知道了其中的状况。
“她是王爷的侍妾？”
“恩。”小甲为难的点头。
“木姐姐，出什么事了？”
“刘妹妹，谁在院外喧吵？”……
越来越多的女声在如梦耳边炸开，左一个妹妹，右一口姐姐的，叽叽喳喳，如同是在花鸟市场上摆摊叫卖，混着鸡鸭虫鸟的叫声。如梦的脸色渐渐铁青，嘴角的笑容再也支持不下去。
“小甲，这些该不会都是上官御的侍妾吧？”如梦的牙根咬得紧紧的，口气寒的如腊冬二月的北风。
小甲冷的只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小家该死，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小甲没有回答，如梦也都明白了她的猜测非常正确，这叽喳乱叫的几十个女人都跟上官御上过床。昨晚，他抚摸她娇躯的双手同样撕磨过这些女子。如梦只觉得胃中泛起丛丛酸水，心里排山倒海，臭美了一夜，原来她只是众多可怜女子中的一员。
“小甲，我们进去看看。”如梦扶起跪在地上的小甲，事实总要接受。早痛早了！
“还要去吗？”
“要去。”
“你是谁？”带头的女人一身上等天蓝锦缎，领口袖口用金丝绣上精美图案，满头的金钗铢锱摇曳轻响，她挑起描画精致的眉眼，红艳的嘴角挂满轻蔑。
“你又是谁？”如梦不答反问，锐利的艳眸不放过眼前女子的每个表情，如梦暗暗叹息，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竟把一个花季女孩蹉跎的如此风尘。纵使披金挂玉，精描细化，那眼底流露出的浓浓孤怨，眼角不该属于她的岁月痕迹，都出卖了她风华绝代后的悲伤。
“我是谁？呵呵，我可是这览花苑的金牡丹，也算是半个管事的了。你，是新来的？”金牡丹研究这眼前女子简单奇怪的打扮，不知该将她分到哪个阁去。这种寒碜的货色，怕是连名草阁都挤不进去吧。
“她是谁？”一名红衣女子疑问。露骨的眼光从上到下把如梦剥个精光。
“不知道，看来览花苑里又要多置出一分田了！”不甘的声音缓缓地从绿衣女子口中挤出，敬告各位，此人是来抢占容身之所的。
“看她的寒碜样就是住进丫鬟的房间都不配！王爷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一定是她自己勾搭上王爷的。”黄衣女子满脸愤慨，仿佛如梦抢了她的东西。
慢慢的讨论化作敌意。
“就你配！当初王爷是宠着我的，都是你这个浪蹄子趁本夫人生病偷偷爬上王爷的床！”蓝衣女子啐一口黄衣女子，两道目光刺向黄衣女子。
妖娆的讨论，互骂声音一丛接一丛从周围女子嘴里溢出。
多对一慢慢发展成群体混战，几句话也能发展成斗嘴吵架，如梦冷眼观看着这群无聊的瓶花，难怪这里叫览花苑，敢情是在晒自己的女人，以炫耀自己的魅力和能力。不过上官御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多“可爱”女人！
“住口！”金牡丹早一步制止喧闹不已的群花，四周的女人马上静下来，不服却又不敢再声张，大眼瞪着小眼，隐忍的嘀咕着。
“我叫紫罗。”如梦对这个金牡丹的态度微微有所改变，她能感觉到，她的轻蔑不是出于对她人格的讽刺，而是对她认为的身份的厌恶。估计她也早已厌烦自己空有金玉其外的穿着打扮，却没有人身的自由吧。
“紫罗，你是疆北的那个紫罗？”金牡丹惊恐的退后两步，眼里写满不可思议。
“是，也不是。”这么说应该是最妥当的，毕竟她只是空有紫罗的身份而已。
“紫罗王妃，牡丹多有得罪！”金牡丹屈身一跪，垂低眉眼。
“王妃恕罪，奴家不是故意辱骂王妃的，请您饶命！”四周的女人顿时如同下锅的饺子，扑通扑通悉数跪倒。
“王妃？她就是王妃？”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叫身边的女子给拉下身来。
谁也不知道蛮夷之地出身的王妃会怎么惩罚她们这些弃妾。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蜷缩在地上，不敢言语。
“小甲小乙，扶众夫人起来。”
“是。”小甲小乙左右开工，一一扶拉地上瑟缩的女人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她们说话客气一点，现在也不会自己吓成这个样子。
“奴家不敢。”众女子看看如梦，再看看金牡丹还毕恭毕敬的跪着，一个个都赖在地上任小甲小乙怎么拉都不起。
“起身吧，金牡丹，她们都在看你呢。”如梦觉得很奇怪，不只是对其他女子的态度，更多是对久跪不起的金牡丹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明明是一个傲骨使然的女子，却要打扮成庸脂俗粉的模样；就算她是这院子的负责人，其他的女子也不必如此惧怕她。
如梦上前一步，放低身子，轻轻扶起金牡丹，转脸对四周跪了一地的女子说道：“都起身吧，去忙自己的事吧。”
地上女子大胆的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如梦，大概是觉得王妃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是个梦境，接着用眼神征求金牡丹的意见。胆小的还是怯怯的垂头不语，等着跟随大势。
“姐妹们都听王妃的话，散了吧。”金牡丹不卑不亢的吩咐四周的女子，并不介意如梦察觉她的特殊身份。
众女子接到圣旨般迅速起身，不出一分钟各回各处，消散无踪。
“王妃，不必疑惑牡丹的身份，请随牡丹到芙蓉阁一叙，牡丹必定有问必答。”金牡丹轻轻甩开如梦的胳膊，可以划清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低眉顺眼，近在眼前的人儿，如梦却觉得如隔万里。
“好，牡丹夫人请带路。”既然邀她一叙，就一定是有话要对她说。说不定还是关于与上官御那个混球的，有人乐意提供，那如梦就自然接受吧。
“王妃，您身子骨弱，出来有一会儿了，还是回萧逸苑休息一下吧。”小甲好想王妃能听她一次，不要跟着双眼藏恨的金牡丹走，否则，王妃刚刚复苏的心又得遭受重击。
“小甲，你今天话太多了。”到底有什么在隐瞒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这种种的种种已经勾起如梦探知的欲望，谁也阻挡不了她探究的脚步。
“牡丹夫人，咱们走。”如梦已经下定决心，决然先行。甩下一脸懊恼的小甲和怯弱的小乙。
“哼，你别忘了，你的主子是个女人。是女人都不会抵挡得住别的女人的挑衅，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丈夫的小妾。别以为王福能封住所有人的嘴。我可不怕他！”金牡丹靠近小甲耳朵，轻言轻语，眼底的笑意带着复仇的快感。
小甲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纸是包不住火的，可是这把火为什么要在现在烧呢？想起王妃昨晚甜蜜羞赧的样子，她不禁心疼万分，美好的时光太短暂了，一夜似梦。
对了，找王爷，现在只有王爷可以阻止金牡丹了。
“小甲小乙还不跟上？”如梦远远回过头来，瞧见小甲愣神恍然，难道是以为她生气了，于是主动示好，叫她一声。
“啊？是！”小甲赶紧跟上，朝小乙眨眨眼，暗示她去叫王爷过来，自己则加快脚步追上如梦。凑到如梦耳边细语：“王妃，小乙她葵水来了，想去准备一下。”
“葵水？是什么？”如梦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词。
“额，王妃就是就是……”小甲脸色羞成煮熟的螃蟹色。
“噢，呵呵，知道了！去吧。”这古代人的称谓好雅。如梦哑然失笑，看着金牡丹鄙夷的眼光，这下更证明自己是个蛮荒地儿的人了。
牡丹阁名如其阁，富贵华丽。
如梦随金牡丹穿过几道玉石拱门来到富丽堂皇的目的地。单独隔开的院落，绿意浓浓，满园的牡丹盆栽郁郁葱葱，怕是到了秋季，这里就会熙熙攘攘，争妍斗艳了。二层的古典中式小楼，装潢贵气十足。支撑的梁柱全镀上薄金，琉璃瓦片光彩夺目。栏杆门棂精雕细琢，拼成瑰丽的图案。设计之人显然是想把这座楼修饰成华丽的金丝鸟笼。
笼子再美，关在笼中的鸟儿不觉得舒服，也是空摆设一件。
“王妃，请！露儿，看茶！”金牡丹将如梦引至上座，自己则在旁边理所当然的坐下。小甲嗔怒的看一眼无视规矩的金牡丹，想开口训斥，却被如梦的眼光制止。
“王妃嫁过来也有一个月了吧，牡丹没去拜访王妃，王妃不会介意吧。”金牡丹直接把话说死，微笑的脸上毫不惧怕，连初知如梦身份时的惊恐都无影无踪。
“既然引我过来，不会只是客套寒碜这么简单吧。我喜欢和直爽的人打交道。”如梦也并不想拐弯抹角，浪费口水。
“哈哈，不愧是紫绛的女儿。果然爽快！说起来，王妃与牡丹还是同乡呢。”金牡丹挑起绣帕拭去眼角因狂笑挤出的眼泪，吐出一个让如梦稍稍惊讶的秘密。
“同乡？我总么从未听疆……，额，父王提起过？”如梦甚是不解，听她的口气似乎对疆北王恨之入骨，应该是跟上官御一个战线，为何在这里关着。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他所做过的卑鄙之事！那只老狐狸大概以为我们姐妹都死了！”金牡丹揪紧绣帕，愤怒的秀腕沉沉震在精致的檀木桌上，整个脸面都扭曲起来。她蓦然转向如梦，眼里的血丝满布，似在凌迟自己的仇人。
“请你冷静些，我现在并不是他女儿了，现在是御王府的王妃。”如梦并不怕金牡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是为紫绛那个老狐狸顶风受雨，她才不愿意。
“我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安然的在这里品茗了。紫绛果然是野心勃勃，把我们姐妹利用完了，自己的女儿都不浪费。”金牡丹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凌厉的讽刺如梦。她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无辜的，可是她终归是紫绛的女儿，她能不恨吗。
如梦并不理会，如果口实之快能让她舒服点，她也无所谓。
“王妃，你知道么，你现在住的萧逸苑本来是属于我们姐妹的。那是王爷给我姐姐建造的。”金牡丹轻轻起身，美丽的眼睛望着门外，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的旧事。
“你们姐妹？”如梦仰脸怨怨的看着小甲，小甲正探头看向门外，察觉王妃正盯着她，小甲偏斜着怯怯的小脸，不敢看如梦是问的眼光。
“对，我们姐妹！三年前，我和姐姐被紫绛选中前来引诱王爷和皇上。王爷当时宠着姐姐就建造了萧逸苑，说要娶姐姐为妃……”金牡丹轻吐幽语，脸上浮上淡淡的红晕。
“你的姐姐是叫素素？”听着金牡丹提醒的话语，如梦觉得脑袋里有某种东西慢慢苏醒，先是刀光剑影，再是虚情假语，接着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她很在意的名字，素素。她不由自主的问出这两个字，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字就是答案。
“对，林素素！看来王妃也不是毫不知情。”金牡丹接着说：“本来姐姐是献给皇上的，可是在进入珷旭国的前一天，我们共同结识了王爷。王爷对姐姐一见倾心，姐姐也暗暗钟情于他……”
“金牡丹，你话太多了！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在本王的府上提那个女人的名字，你如果不想再住下去，本王绝不阻拦你。”上官御铁青着脸矗在门前，古铜色的脸上印出淡淡的红，大概是运功加上愤怒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