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小雨,淅淅沥沥,沥沥淅淅。“好一场绵绵细雨!”林间的羊肠小道上,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少年的身躯略显单薄,一袭青衣像是套在上面,随清风飘荡。“齐天,快点,哥哥们快开始成人仪式了,再这么慢,就迟到了!天天好雨,好风,好你个鬼!快点!”道路的的尽头是一个柔弱的身影,此刻的话语,竟是如此的“英气”。“走着,不急,反正也不缺我一个。”少年顿了顿脚步,显得有些不情愿。“也是,咱们枪林那么多年轻一辈,就你一个读书的,天天多愁善感,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被齐云他们揍了。”少女停下脚步,懊恼的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齐钦,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你护着我。明明是我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辈读书人,志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吧,我都会背了。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少女给了个白眼,又跑回少年旁边,拉起他的手就飞快的向前跑。少年叫齐天,是枪林掌门的独子。而齐钦,则是他的“青梅竹马”,被齐天的父亲在江边捡到,收为义女。却比齐天小一点,但却时常护着他。枪林是后秦排名前五的武学圣地,弟子皆配枪。唯独这个掌门独子齐天硬是不肯练枪,而是选择了读书。后秦是个尚武的王朝,与遥遥对峙的后楚平分天下。江湖有个说法,后秦尚武,后楚崇文。所以齐天的选择,无疑是不明智的。但是掌门就一个儿子啊,也就宠着他,捧着他,也就尊重了他的选择。齐钦口里的齐云,则是地地道道的枪法弟子。是副掌门的儿子,得叫齐天一声哥。可是却打心眼里瞧不起齐天,天天嚷着教训齐天。让齐钦很是气愤。可齐天却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总是不去在意,让人觉得是抢手的“软柿子”。这次他们匆匆赶去枪冢,则是去观摩师兄的成人仪式。
枪林,枪林,地如其名。门派建立在一座山上,其中有一山头,被称为枪冢。其上遍地插枪。远远望去就像一片林子。那里寸草不生,上面所插之枪,皆是自枪林创始以来,不服气的江湖提枪游侠儿上门挑战,失败后就留下一枪。这些枪也就成就了枪林天下第一枪的名头。而成人仪式就在这里举行。
齐云刚到枪冢,就不敢上前了。漫山遍野都是枪,杀气弥漫。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嘚瑟。自古以来,就是配剑最风流,配枪最英气。所以每年想加入枪冢的江湖后生数不胜数。可枪冢每年只选举十人,绝对不多。因为枪林祖上姓齐,所以只要你选择入了林,就得姓齐,这自然也是枪林独特的规矩。现在这十个立于山头的弟子,也就都姓齐。“现在,入林,不限时间,一定要挑选一杆与你最适合的枪!枪是齐家人的魂,也是你们弟子的魂。枪林的枪,皆是宝枪,得此一定要如媳妇一样待他们!懂吗?”最豪迈的副掌门大声说道。“弟子懂了,枪在人在,枪断人亡!”十个人几乎是好不思索地说。“入林!走一个!”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吼。于是只见十几个跳动的身影,飞快的跃入林中,终是消失不见。
“啧啧啧,不就是把枪吗,有那么重要么?搞不懂。”齐天闷闷地说。“你懂什么,这才是真男人。年轻人谁不想仗剑走天涯,谁不想提枪扫八荒?”齐钦两眼放光“我以后也是成为江湖有名的大侠!”“管我什么事,我只顾读我的大道,你们舞你们的枪。你记着保护我就好。”“滚!没见过你这们没骨气的。父亲他一代天骄,怎么有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齐天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干嘛呢,齐钦?又在保护那小子?”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齐天的神游。“齐云,怎么说你哥呢!你这是什么态度?!”齐钦听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是谁,于是立刻反驳。“哼哼,还有两年我们就轮到我们了。就算你选择读书,可也要选枪。等我有了枪,便可以邀你比武。不可以拒绝的哦,这可是枪林的习俗。到时候看谁护着你。我倒要见识见识,读书人的厉害。哈哈哈哈!”齐云大笑着走开,只留下原地愤懑的齐钦和无动于衷的齐天。
“走了,我去练枪了。晚些回去。叫父亲不要等我了。”齐钦留下一句话,然后便下了山头。
“圣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连己身都顾不上,又怎么兼济天下呢?”山头上只留下少年的叹息。。
齐天走下山头,来到一片山林。这是齐家英烈埋葬的地方,显得分外凄凉。每座墓旁都有一把枪直立着,那是墓中人之枪。而有一座墓前的则是齐天父亲的枪。齐天来到这座墓前,捧起一本书,大声地诵读:“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读完后,他蹲坐在墓旁,眼眶微红得说:“母亲,你生前说最爱看我读书地样子,可你现在看不到,能听到吗?我不愿练枪,是因为不想像父亲一样,护不得亲人平安却又容易惹是生非。读书多好,懂了许多道理,处处忍让些。那不就不会惹事了。都说江湖儿女江湖死。可你不是江湖人,却又被牵扯进来。不都是因为那一杆枪吗!我不愿重蹈覆辙,所以我,不愿练枪啊。。”
无人答话,只有蝉鸣。。
“难道就只有江湖的游侠儿,才可以那么潇洒?只有饮者可以留其名吗?”齐天大声喊道“难道我不会练枪吗?难道我没有天赋吗,我只是不愿意练罢了,你齐云算什么?母亲,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黄泉之下心安。如今我即将成人,我不能给父亲丢脸。我齐天,要向别人证明,齐渊龙的儿子不差!”说完他将书籍深埋,捡起母亲墓旁的枪。“今天我齐天,拿起父亲的这杆枪,只是为了练枪。两年后,我将入那枪冢,寻得我一生的枪。我会提枪而出,给世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年轻一代第一枪!
有个小小少年,爱读那圣贤书。可书生何不可提枪?
齐天提枪转身走去,身后满山皆静,不闻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