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真不是哥哥们不帮你，你自己说，再给你加三万块钱你靠什么还钱？咱们这是借贷公司，可不是福利院！”
“要不是看在你长得不错……额，我是说，看在你是重点大学生、毕业后有能力还钱，而且老妈重病在床的份上，我们会这么轻易的借你8万块钱？别做梦了！”
“人，要懂得知足！”
少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两名纹身大汉吃吃喝喝的不停，似乎全然没有将眼前一幕放在心上。
简短的对话，韩青龙就已经搞清楚了大致情况。
无非是父亲早亡、母亲重病、弟弟年幼，走投无路的年轻女大学生急着筹钱给母亲治病，哀求亲朋好友无果后，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借贷公司身上。
无抵押贷款8万元整，签署10万元的欠条，规定年利率结结实实的踩在国家规定最高值的36%，比传说中的九出十三归还要高昂。
从今往后，每年三四万块的利息外，还要尽快偿还本金以防止贷款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对于平凡的、坚守本心的年轻姑娘来说，可能需要五年乃至十年的不懈努力。
这很可怕。
但似乎，只是开始。
“大哥，求求你们了，只要能借钱给我，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名叫吕小雨的姑娘已经泣不成声，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纹身大汉放下酒杯、相视一笑，似乎奸计得逞。
“小雨，你的情况呢，我们两个人还算比较了解，你母亲的医药费、弟弟的学费、全家的生活费，很大的窟窿急着用钱去堵，你心里很清楚，三万块钱根本不够的，对吧？”
“我……”吕小雨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再给你八万，够吗？”
少女灰暗的双眼中重新散发出希望的光芒。
艰苦环境下诞生的重本大学生，不会是不懂人心险恶的笨蛋，她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再签一张十万元欠条，首年年利息就要72000元钱，这对于尚未踏入社会的她是笔天文数字，甚至可能是需要奋斗数年才能够拿到的年薪，而那时，这颗雪球会滚的多大？
会压的她粉身碎骨！
但那又何妨？
纹身壮汉的声音再次响起：“哥哥知道你是言而有信的好姑娘，但涉及到钱的问题，咱们得丑话说在前面。钱可以给你，但没点抵押的东西可不行。”
“可、可是，我家已经连房子都卖掉了，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啊。”
“抵押物，不一定是值钱的东西嘛。”
“小雨，你知道这两年有一种很流行的东西吗，叫校园洛贷。”
“什么？Lu……”
“小点声！”
两人压低声音，显然也知道事情败露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仍在低声忽悠着：“这事儿我们哥俩听说过，但没做过。实在是因为你借的钱太多，又没有值钱的物件抵押，换成是别人早就拒绝你了，我们也确确实实是想帮你，但这种事情没点保障的话我们也不放心，你说对吧？”
“别害怕，只是拍几张照片而已，到时候我让我家你嫂子给你拍，拍好之后保存起来，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也别担心太多，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你回头短时间内还不上钱，我们也不会过分逼迫，这就是个保障而已，只要你不会消失无踪，照片就永远不会出现。”
“妹子，你听我跟你……什么？你说好？你同意了？”
“好！哈哈，好妹妹快起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跟我们回去拿钱，顺便把照片拍了，咱们双方都安心不是？”
纹身壮汉的低声劝说，似乎说服了少女，但任谁见到吕小雨满含绝望的双眼都能猜到——
她不是为了名牌包包、高档手机就能豁得出去的、爱慕虚荣的姑娘，吕小雨很清楚专业放贷并且能提出洛贷二字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向前一步，只有无尽深渊，她的点头应允不是因为纹身壮汉的劝说，而是非常清楚眼前的局面——
她已经走投无路。
多么简单，但包裹着无尽痛苦的成语。
“妹子。”微醺的韩青龙倚在门口出声道：“你可得想好，签了合同、拍过照片，你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吕小雨扭过头来，韩青龙这才看到她的正脸，梨花带雨、清秀可怜的面容惹人心疼，看面相是个很干净的姑娘。
“臭小子，你特么哪来的？干你什么事情？”两名纹身壮汉吓了一跳，起身凶神恶煞喝道。
砰！
“狗东西，跟谁吆五喝六的呢？”
一脚猛地踹开摆在门口的凳子，怒喝声惹得喧闹的饭店仿佛都瞬间安静下来，韩青龙先声夺人，指着两个比自己强壮一圈、年纪至少大十几岁的纹身壮汉怒喝，却是丝毫不怂。
“自己干的什么缺德事儿心里没点比数？用不用我去电视台、警察局替你们宣传宣传？”
“臭小子，你别胡说！”纹身壮汉也知道轻重，强词夺理道：“小姑娘的妈妈正在医院急等着用钱，我这是在帮她！”
“帮忙有这么帮的？来，你告诉告诉我你们公司叫什么名。”
“我们公司叫什么关你屁事？告诉你，没有我们帮忙，她妈早就死了，别假惺惺的过来装什么好人！”
包厢中的吵闹似乎已经引起了饭店内其他顾客们的注意，纹身壮汉心知不能继续纠缠下去，连忙拉着吕小雨的胳膊低声道：“别和这神经病一般见识，咱们走，去取你妈的医药费。”
言罢，转身就要仓皇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一眼多管闲事的韩青龙。
“走？话没说清楚就想走？”
韩青龙却不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堵在门口大声吆喝：“放高利贷坑害落难少女，今天不把事情讲清楚谁也别想走！”
“你、你含血喷人！”
此事，相邻的包厢内已经有人闻声而来站在一旁围观，走廊两端的摄像头也时刻记录着眼前的一切，当今社会的治安可不像十年前那样能够随心所欲，别说是两个不入流的设套放贷人，就是他们背后的老板被曝光也只有死路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