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比赛中,尽管艾维斯的对手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她的攻击仍然未能击中目标。她体内残存的魔法能量越来越少,她已经扔出了大量的魔法球,满头大汗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曾经有那么几个瞬间,艾维斯希瑞尔有点想故意被对方击中。她再经输掉这场比赛了就要回家了吧——艾维斯心想,我应该能让她施展更多的本领。
艾维斯脚步慢了下来。
他的对手是一个棕色皮肤黑色长发的矮人,她有点微胖,四肢并不发达,她手中费劲地挥舞着一根白桦木法杖,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杖尖凝聚,艾维斯预判那可能是某种初阶水系魔法。
他望着那些从他身边滑过的蓝色的法术光球,如果被打到也是会疼的吧。
艾维斯放慢的脚步反而让对手感觉更大的压力,艾维斯努力去迎合她的法术,但矮人的魔法仍不断出现失误,她朝预判的方向扔出光球——但艾维斯甚至站着一动也不动。
她挥舞法杖的动作越来越慢,光球的明亮程度也越来越暗淡,这是她体能与魔法快速衰退的信号——“你就这么点能耐吗?艾维斯想刺激一下矮人,激发她的斗志。
矮人又扔出了几团魔法球,艾维斯有意识让自己的动作迟钝去迎合那些魔法球的攻击路径,但也就是这一次,他让矮人看出来他是故意在放水。
“见鬼,你在戏耍我吗?”矮人感觉受到了羞辱,“你能不能认真一些,你的荣誉呢,未来的骑士!”
艾维斯哼了一声,心想我好心帮你竟然还不知感恩。
她愤怒地扔出一道蓝色的魔法光球,一道水光打在艾维斯的眼角上,眼看自己的魔力耗尽,而始终无法撼动眼前的对手,矮人明白了实力的巨大差距。
“见鬼!我认输,我技不如人,可是我也无法原谅你这混蛋行为!”她朝艾维斯大吼道,随即扔下法杖,用逃离赛场的方式结束了这场尴尬的比赛。
“艾维斯·希瑞尔胜!”
说实话几天前艾维斯的比赛被寄予了厚望,然而现在大家都对他相当失望——反倒是蕾拉·提奥在比赛中大放异彩,她的冷静、她无需法杖便可以快速施法、以及对火元素几乎完美的控制都让这些来自全境的年轻人们大开眼界。
第三天的比赛,艾维斯的对手直接弃权了,这导致他直接晋级,艾维斯觉得无趣,想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精彩的热闹可以看。
艾伦盖尔、皮托瑞尔和约翰布朗都是两胜入围,他们都去观看米拉贝尔的生死局了。第三天的赛场全部都安排在驿站内,经过第一天的魔法比试后,场边的安全官员也基本清楚了这一届学员的能力,在每一个场地的四周,用魔法屏障将观众和赛场隔离开,这样也能够让场上的人更加放心地施展法术。
虽然费了一些工夫,但米拉贝尔成功扰乱了她的对手,对手在她的精神魔法干扰下出现了幻觉,丧失了战斗能力,米拉贝尔获得两胜,总成绩一负两胜晋级。
米拉贝尔有很好的魔法天赋,体内也有足够的魔法能量,只是她似乎不会什么魔法,除了那些小把戏。这让艾维斯很费解。
五位纪伯伦镇的孩子都成功晋级,米拉贝尔很高兴。晚餐时她邀请大家一起在公共餐厅用餐。
过了今晚,落选的孩子们都要回到各自的村子里,而下一次的选拔,则在四年之后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些桌子上满是喜庆,有些桌子上稀稀拉拉哭成一片。
正吃着饭,忽然蕾拉提奥捧着一杯热火酒走过来,她看上去和比赛时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似乎心情非常不错,她热情地向大家打招呼:“嗨,你们好,我是蕾拉提奥。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大家请多多请教。”
艾伦·盖尔也很高兴蕾拉能够来和大家打招呼,简单寒暄了几句,蕾拉提议让艾伦去认识一下她镇子的朋友,艾伦看了看大家,笑着说:“我马上回来。”
“这个小不点,泡妞倒是一把好手。”约翰布朗笑道。
“眼光不咋地,这女的有什么好,头发红渣渣的,我妈说过红头发的都是巫女,身上带诅咒的。”皮托瑞尔没好气地说。
“喂,你怎么这么说人家。”艾维斯抬起胳膊撞了他一下,“我觉得她挺好的。”
“我怎么觉得你眼光也有点问题。她脸明明那么长,你看我们米拉贝尔……”皮托说着,却发现米拉贝尔瞪了他一眼,于是他赶忙住嘴。
“她那是嫉妒。”艾维斯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嫉妒她?”米拉贝尔气得涨红了脸,“她哪里比我好了?”
“就是就是,你们酒喝多了上头了,别说话了。”皮托也着急了,眼看着两边剑拔弩张,赶紧劝架。
米拉贝尔指着艾维斯身边几张空荡荡的桌子说:“艾维斯,大家都离你远远的,你没看到吗?只有我们当你是朋友,你却对我们也是这幅态度,你尊重过我们的感受吗?”
“切,你以为我在乎他们么?”艾维斯不屑地说,“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错了,你当然错了。你不应该在比赛中缺席,大家都很期待你和金赛城屠龙者后裔的比赛,你却缺席。大家认为你是故意躲避强敌——还有你第二天在赛场上羞辱了一个矮人姑娘——矮人是最重视荣耀的种族,天,你知道那姑娘回去的路上哭得多伤心!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伤人,多过分!”
“我不在乎。”艾维斯说。
“是,你不在乎,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你也不在乎我们这群朋友吗?”
“当然,我不在乎!”艾维斯说着,将盘子里的剩下半截面包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他瞥了一眼角落中正在与他第一场比赛缺席的对手博拉特·撒利尔愉快地聊着天的艾伦,心中忽然一酸。
“我觉得你说的话有点过分了。”皮托瑞尔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艾维斯说:“我只想给她更多的机会!为什么你们觉得我在羞辱她?只是因为她哭,她是因为技不如人,我又没有把她一脚踢到场外……”
“比赛是公平竞技,放水是对别人最大的不尊重,何况——你还那么明显?”米拉贝尔说。
艾维斯此时显然听不进任何意见了:“像你被贫民窟的那个红发女巫打成那样,你会心里舒服吗,她尊重你了么,富家女?”
米拉比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在公共餐厅她不想引起太多骚动,这会很丢人。
“艾维——你怎么能这么说?”皮托·瑞尔睁大了眼睛,“你是怎么了!”
艾维斯沉默了半晌,推开椅子,离开了餐桌——连餐具都没有收拾。
米拉贝尔气得几乎要掉眼泪,但她很快让自己保持冷静,收拾好她和艾维斯的盘子朝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皮托瑞尔看着面前一大盘子的奶油蘑菇面,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嘿!很遗憾复赛中没抽到你,我特地去看了你的比赛,你的表现真是精彩啊。”一个大块头堵住了艾维斯的去路,艾维斯一看是亚尔曼·赛尔特。
“你该庆幸没有抽到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出现的。”艾维斯的心情很差,这个人的出现让他更恼怒了。
亚尔曼眯着眼睛,伸出一只手几乎点到艾维斯的额头:“小子,我可提醒你,这里可没有人包庇你——你要不要跟我出去比试比试?”
“新兵,你最好不要惹事!”一个穿着铠甲的守卫走了过来,将这火药味浓郁的两人隔开。
“怎么了?不服气?”艾维斯看见一个高个子骑士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在不远处他摘下了头盔,借助着室内明亮的烛光,露出一头银色的长发。
“不关你的事。”艾维斯愤恨地说。
那人对艾维斯的反应吃了一惊,但他很有礼貌地按住腰间的大剑,朝他点点头,“我认识你,纪伯伦镇的艾维斯·希瑞尔,久仰大名了!”
“你知道我?”艾维斯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从他的打扮上看,应该是个卫队长以上的角色,看着像是国王之手骑士团的。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骑士注视着他。
艾维斯边回答他边朝门外走去:“你说。”
“你是这一届学员中的佼佼者,却放弃了第一场万众瞩目的比赛。为什么?”
“能不提这事吗?”艾维斯低下了头。
“你是害怕那个屠龙者后裔吗?”
“才不是!我是去看别人的比赛了。”
“艾维斯,你为什么要来王城参加这次选拔?”
“是我的父亲让我来的,我本身没什么兴趣。”
“哦……这样。那你想成为骑士吗?”
“这个想的。”艾维斯看着他,他的问题让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骑士最重要的是忠诚、信仰、荣誉和勇气,要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而不是格斗上的逞英雄,何况——你在第二天的比赛中,羞辱了一位矮人女士,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甚至这件事惊动到了布鲁克利的领主凯岩大人。他认为矮人在白石城收到了歧视,让我们给出合理的解释。”
“哪有那么夸张!”艾维斯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只是想给她一些表现的时间,让她争取特批罢了。”
骑士笑了起来:“看来你很自信,那你对自己最满意的是什么?是你的剑法么?”
艾维斯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哪有这么问问题的,我剑法怎么样,你要不要来比试比试?”
骑士瞪大了眼睛笑:“你要跟我,你可知我是谁?”
艾维斯后退了几步,拔出腰间的符文剑向他道:“我管你是谁,我可不怕。”
“如果你执意要比,那好吧,我们点到为止。”骑士后退了几步,站直了身体。
艾维斯犹豫了一下,发起了进攻。
骑士快速地侧身躲开了第一剑,艾维斯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恼怒地问:“只是切磋的程度对吗?”
骑士笑而不语,仍然站在那。
艾维斯集中精力,放了个虚招,趁骑士脚步未定,带着全身的力量又劈出一剑,符文剑带着一道蓝光划开夜空,这一剑凌厉无比,骑士不得已出手格挡,用手中的大剑将攻击格挡开,巨大的冲击力将艾维斯击退了好几步。
艾维斯知道他也认真了,他是一个成年人,自己无法与他正面对抗,但艾维斯仍然选择了正面冲了上去,接近攻击范围时艾维斯连续两个急速变向,从骑士的右后方挥剑。
骑士看的真切,准确判断出了艾维斯的进攻方向,虽然他挥舞的是一把巨剑,动作却快得像挥舞一根薄铁剑。巨大的剑身直直地撞击在艾维斯的符文剑上,艾维斯连人带剑跌了出去。
艾维斯擦了擦脸上的泥土,拾起剑,恼羞成怒地再度发起进攻,而这一次进攻因冲动而破绽百出,骑士看准剑势,竟侧身一掌格挡住艾维斯的手臂,再反手一击,竟然稳稳将艾维斯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你愿不愿意跟我学剑术,我愿意教你。但是你要改掉你的这些坏脾气。”骑士将艾维斯的剑递还给他,“你有一些基础,剑术比同龄人掌握得更精通,但这些不值得你炫耀,随着时间的积累,大家都可以到达你目前到达的程度。老实说你的剑法并不高明,你有很好的资质,但你的基本功并不扎实——小聪明倒不少。你如果想成为骑士,扎实的基本功比你那灵活的小脑瓜子要重要的多”。
“我改天再来找你打,要我拜你为师,等你打服我再说。”艾维斯拖着符文剑往回走,黑暗中剑身的符文发出淡淡的蓝光。
骑士看向远处驿站门前的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马车的车帘中伸出一只手招呼他。
车里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哈里,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让他出任姬儿公主的誓约骑士,可行么?”
“剑法不错,应该是高人传授的,而且他有一把好兵器,但缺失骑士的约束和荣誉感,倒像个游侠。”
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虑:“姬儿公主在纪伯伦镇遭遇的攻击,是这孩子救了她,他如果品质不坏,能保护姬儿,纪律方面我倒是可以放宽要求。”
“是的,女士,我认为他的品质和能力没有任何问题。”骑士回应道,“只是孩子的顽劣天性罢了,我会严加约束的。”
“当你觉得可以的时候,带他去向姬儿宣誓——姬儿公主已经被我接回王城了。
骑士单膝跪下应允,低头时却发现自己的巨剑因为刚才的撞击产生了一道细微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