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有一个男人忽然对我百般殷勤,我们是在旅行时认识的。那时我和好友在厦门旅行,坐船去鼓浪屿岛时,他就坐在我旁边,我的好友颜沫对我使劲使眼色,偷偷在我耳边说,这个男人可真帅。我早已经注意到他了,确实长得很帅,不过我不敢盯着他看,这不太礼貌,而且我素来矜持,不敢这样大胆。他一直朝我这边看窗外的海景,忽然就同我攀谈起来,哪里人、工作还是上学都问过一遍,最后发现我们如今都在武汉生活,专业也都是金融专业,他说他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要我辞职去他的公司工作,我礼貌地朝他微笑,他是很帅,海水反射的阳光把他的金丝边眼镜照得发光,桃花眼一点也没有一丝挑逗的意味,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做这些骗人的勾当呢?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可是我不是那些天真的小女孩,怎么会被他骗呢?
下了船,他还是跟着我们,颜沫和他聊得很快乐,我不好阻止颜沫,只得在旁边当个陪衬。他请我们吃饭,送给我们纪念品,最后要了我的电话号码,颜沫脸色很难看,她以为那个人会要她的号码。回酒店后,我安慰她说,你别看那个人长得很帅,我觉得他就是个骗子,说的话肯定没有几句是真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说不定就是个骗子,最后要我们买他的产品。颜沫看着我这样损他,开心地笑了,不过我心里是真的这样想的,那个人也许最后会向我推销什么东西吧。
第二天他联系了我,他要和我们同游厦门,吃厦门美食。颜沫说,其实可以和他一起的,你看他的衣服和表,都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你应该好好把握。我家境普通,对时尚品牌并不了解,颜沫却是真的懂,她在大学时就极喜欢看时尚杂志,她有个有钱的堂哥,常常给她带各种名牌包包。
颜沫不再继续同他攀谈,她总是让我站在中间,不愿意和他挨着。我想现在我应该说他的名字了,他叫苏敬明,他说因为他父亲很崇拜王阳明先生,所以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我能理解颜沫不想再挨着他,因为他让颜沫丢了面子,可是颜沫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总是撮合我和苏敬明。要说我对苏敬明没有一点心动那是假的,像这样帅气的人,怎么会不心动呢?
他总是温柔地看着我,从早绅士到晚,对每个人都无比耐心,他是一个温暖的小帅哥。分别的时候,他向颜沫道了歉,颜沫坏笑着说,用你们的喜酒来向我道歉怎么样?
回了武汉,我总是忍不住想他,我怕等我们都回了武汉,那段短暂的缘分就完结了。这完全是我多想了,第一个周末他就请我和他约会,在游乐场和他一起坐摩天轮,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我甚至来不及理性地思考这件事。晚上,我们要去西餐厅吃牛排,我说,不如让颜沫也一起来吧,你上次要给他道歉,也没有什么表示。苏敬明同意了,我们坐在餐厅等颜沫,颜沫进来时,我看到她穿着白色纱裙,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那天的牛排,我只吃了一半,因为我的心里忽然感觉很难过,究竟难过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仔细思考我和苏敬明的关系,忽然觉得我好像配不上苏敬明,我和他在一起就像是灰姑娘和王子,苏敬明自己经营一家公司,资产已经过亿,国外常青藤大学博士毕业,长相不输娱乐圈明星,性格温和,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不过是国内一所普通大学的本科生,长相也没有倾国倾城,只能算得上清秀罢了。
我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摸着我的头温柔地对我说,你要有一点自信。
在我就要相信苏敬明的话,相信我正经历着玛丽苏言情剧女主所经历的事情时,我做了一个梦,醒来时,我的枕头被我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脸上还挂着泪滴。我拨通了苏敬明的电话,我要见他。
下了班,约在一家咖啡店,苏敬明很开心,他以为我想他了。
我说,我今天早上做了一个梦。
他搅动咖啡,说道,什么梦呢?
我说,我梦见一个和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极其相似的故事。
苏敬明饶有兴致地听我讲。
我继续说,我梦见一个平凡的女孩被一个十分优秀帅气的男孩追求,他们在一起之后,男孩对女孩很好,女孩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发现男生出轨了一个好看得像仙女一样的人,原来这个男孩一点也不喜欢女孩,他只是把这个女孩当作游戏的棋子而已,最后女孩因为无法忍受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的转折就自杀了。
苏敬明说,这和我们的故事一点也不像啊。
我说,也许只是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我总觉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结局。
我们闹得很不愉快,他一点也没有责怪我,可是我害怕得不敢再靠近他了,就因为那一个梦,那个让我感同身受的梦。其实说起来,我们之间和梦里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是不知为何,那个梦影响着我,使我不敢再靠近他,我害怕自己与梦中的人结局一样。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还是不可能吧。
苏敬明还是如以往一样殷勤,他说动颜沫来劝我。颜沫对我说,你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梦放弃这样好的男人呢?你觉得你放过他的话还能再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吗?就算这一切只是一场阴谋,一生之中能够有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不值得铭记于心吗?
我似乎有一点被说动了,而且苏敬明的确很殷勤,他和梦里的那个负心男人不一样。可是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情,实在是有一些奇怪,不论我怎么问苏敬明,他就是不肯说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我。苏敬明愿意让我看他的手机,接受查岗,我是明事理的人,也不想做得太过分。
有一天,苏敬明忽然说他的生日要到了,请我去他家给他过生日。我有预感我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我从里到外打扮了一番,买了一条领带当作礼物去他家。他说他父母在几年前出了车祸都去世了,这几年一直是他一个人在住。
保姆被他放了假,我只好自己做饭给他吃,蛋糕和晚餐就像是毫无营养的片头曲,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迷离,最终我们到他的卧室做起了少儿不宜的事情。
关掉了最亮的灯,只打开暖色床头灯,他从我的脸亲吻到肩膀,有两颗坚硬的牙齿刺进我的肩膀,我的血流出来,我推开他,打开灯,他的两颗牙齿变得很长,牙上沾着我的血。我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说,我们继续。
我打了他一巴掌,继续什么?
他说,继续做爱。
我又打了他一巴掌,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一切果然就是阴谋!根本就没有王子和灰姑娘。
血顺着我的肌肤流下来,我忽然发现肩膀的疼痛消失了,被他咬过的伤口也消失了,苏敬明的牙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是吸血鬼吗?
苏敬明一面凑过来舔我身上的血,一面说,这是好东西,不要浪费了。
我的脸通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羞。
苏敬明舔完我身上的血,对我说,其实我是吸血鬼,如果你需要我解释的话,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我们不如先穿衣服吧。
我说,如果你只是想咬我,为什么要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咬我?
苏敬明说,你不应该生气,因为我也是受害者,而害我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你。
他的话说得我很糊涂,我们穿好衣服,相对而坐。
苏敬明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既有吸血鬼,也有人类,吸血鬼有着超强的能力,人类身上却流着吸血鬼需要的食物,所以吸血鬼和人类之间长久以来都有交易,但是我们相处得很好。我本来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吸血鬼,可是有一天,我在家里睡觉时,有一个女人忽然压到我身上把我压醒,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正要生气,她却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她说,我是上天赐给你的天使。我被她唬住了,完全相信了她的话,我每天带着她吃喝玩乐,领着她感受我们世界的风土人情,她还在我们坐车时趁我闭着眼睛假寐偷亲我,在最后一天晚上,她变出了一根扫把,她说要带我飞。我坐在她身后,紧紧地抱住她,我们在星空下飞行,飞过山林和高楼,飞过湖泊和山村……”
我听不下去了,虽然我现在依然迷迷糊糊,可是我却很生气,他在我面前回忆和另一个女孩的点滴。我打断了他,你能说重点吗?你能跳过这段吗?
苏敬明说,好,我现在讲重点,总之那天我们很快乐,我们飞了很多地方,最后她带着我俯冲到一个树林里面,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忽然拿着一根魔法棒,她嘴巴念念有词,可是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用魔法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发光的圆圈,我们穿过那个圆圈,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们刚来到这个世界,她就露出痛苦的表情,魔法棒和魔法扫把都忽然不见了,我摔到地上,还好我是吸血鬼,不会感到疼,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也终于发现这个世界和我以前的那个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世界是没有吸血鬼的。我很想回去,我在我的世界里生活得很好,有父母和朋友,可是在这个世界里我是那么孤独,只有我一个人,我等着那个女孩带我回去,我从这个世界的1995年等到今天,从春天等到秋天,到第二年的时候,我终于悲伤地感到自己可能要在这个世界常住了,我可能需要融入这个世界了。过了很多年,一直到我看见你的那一天,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你就是那个女孩,你们长得虽然只有七分像,但是那种感觉很强烈。
苏敬明说的话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我问他,那你的名字呢?
苏敬明说,其实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学了中国历史后非常崇拜王阳明先生,所以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我送给他一个白眼,难道你们的那个世界也说着中国话吗?
他辩解说道,其实是我自己学的,我说过的,我们吸血鬼有超强的能力,所以我的学习能力是超强的。
他说这些话并不像在撒谎,虽然我依然有很多可问的问题,可是目前我心里最在乎的一件事是,我和她有七分像,那我们谁更好看呢?
苏敬明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想说谎,可是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还没有说答案,我就已经知道了,那一定是那个女孩比较好看吧。我嘟着嘴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吸血鬼了?
苏敬明说,是的,本来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是不能把人类变成吸血鬼的,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我来这个世界也没有把任何人类变成吸血鬼,可是我见到你,就忍不住了,我要把你变成我的同类。
我心里有一点开心,我问道,你从1995年就来到这个世界了,那吸血鬼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吗?
他点头说,是的,和人类相比的话,算是长生不老的。
我沉默了,我并不想长生不老,我觉得一直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何况我也不能保证我和他在一起100年,200年还能依然喜欢他,还想一直和他在一起。我问他,如果我们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之后,那个女孩来了,你该怎么办呢?
他说,我会让她送我们回到我的那个世界。
我摇头,我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去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我也会像你在这个世界一样孤独的。
苏敬明忐忑不安,他握住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离开了苏敬明家。苏敬明喜欢我,也不过是因为我给他的感觉和那个女孩很像。我和那个女孩真的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