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一说完,才觉不该,当下好不自责,一时,又想将此尴尬化解,并寻了话问道:“暨夫人和千业是什么关系?”
却闻月秦峦深叹道:“暨夫人是千业身边培养的一个杀手!千业对她要求苛刻,甚至惨绝人寰。”
漂漂一惊,不信道:“不该啊,千业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替那个女人...暨夫人着想,请求我答应助暨夫人解除冰霜降。”
“冰霜降...”月秦峦冷冷道出,继而步子缓了下来,冷眸微扬,道:“自然,探得的信息有误,千业愿意让我们听到的消息,便只有这些。”
漂漂点了点头,又道:
“那暨丞相娶她时,可知道她的底细?”
“知道的并不多。”
漂漂又想起,那夜,那个冷艳的红衣女子,步子如同踏在云端上,她睥睨众人,声音也似极了她的冷艳,漂漂一直觉得,这样的女子就只能让人远远瞧着,若是娶了她的人,那该如何镇的住她!
漂漂道:
“她若是杀手,却也是有人性的杀手。”
月秦峦:“你说的没错,当初暨仲之所以救她,也是因为从她的眼中望见了一丝善。”
漂漂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原来是英雄救美呀,可夫人也不至于就以身相许嫁给暨大人了吧!”
月秦峦道:
“嫁给暨仲,原本就是千业的计划!”
漂漂好似了然道:
“是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月秦峦侧眸,道:“你若了解暨仲,便知美人计是为下下策。”
漂漂不解:“那为何还要献出美人计。”
“他为她择取暨仲为伴侣,为她谋求下生安宁,免她后生腥风血雨,免她后生无人敢欺!这一切,只有暨仲可以做到!千业,倒是用心良苦!”
原来如此,原来,他知道自己寿命将至,便为她安排了最好的去处,安排了最能护她的人。
千业啊千业,原来你也是这般个痴情模样。
月秦峦骤然顿步,认真的望着漂漂问道:
“你为何答应他去解冰霜降,你对此事一无所知,万一要了你的命,你该如何?”
漂漂认真的回答:
“师傅对我有恩,我却害了她儿子,此为不义,千业给了我一段时光,这段时光逍遥自在,只怕以后再难过上,我自然要感谢他。所以,他的遗愿我自然会完成。”
月秦峦眸中闪过一丝不可见的明亮,继续前行,淡淡问:
“不计后果?”
漂漂闻言,犹豫了一下,再道:
“当然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命!”
月秦峦叹息一声,终究简单的说了个字,好。
两人静静走着,漂漂掂量来去,最终喊道:“禾山...”
月秦峦一怔:“何事?”
“千业利用的人都是大有来头,有些人,甚至身世不明,他确可知,我不信,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盯着不放!所以,我的身世,可以告诉我吗?”
月秦峦的步子走得越来越沉,声音依旧淡淡道:
“千业和你说了什么,既然怀疑,你大概心中也有底了吧!”
“千业反复和我说了水瑶姬的事,我也有许多曾经的画面涌现,我和水前辈,究竟什么关系?”
月秦峦眉头一皱,隐去异常,步子越来越快,道:
“你与水前辈毫无关系!”
“那逍遥门呢?”
月秦峦闪过眸子,随口道:“到了!”
漂漂不再过问,她知道,月秦峦这种人,他想说的自然会告诉你,不想说的,便不说!
漂漂抬眸望去,才发觉,坡道走完,竟然出现了一条河,沿河而立的是一排粉墙黛瓦,屋子错落有致,色彩淡雅清丽,
“这里就是窑镇?”
“没错,我们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多久?”
“少则三天,多则月余!”
眼前便是淮河,窑镇是淮南与淮北地区的分界,我们目前尚在淮南区域,得大哥庇护,过了淮河,只怕履步维艰!
进了窑镇,入了客栈,漂漂狼吞虎咽了些东西,便进了月秦峦安排的房间,沐浴换衣,早早卷入床里休息!
这一觉,便到了次日天明,漂漂起来梳洗完,便去找月秦峦,绕到外房,才惊讶的发现此人正站在桌旁,挺拔的身子立在那,手握笔端,指头扣纸,目光深邃。漂漂心咯噔一下跳,昨天太过疲劳,她也没太注意这房间是有两间的,更不知月秦峦也住这里。
糟糕,她昨晚可有打呼噜,他会不会介意?她可有梦呓,他会不会觉着自己太不像个女孩子?今儿个早上,她梳洗的声音那么大,还哼了曲,还模仿了几声鸡打鸣,这些个种种,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更糟糕了?
漂漂兀自想着,忽闻清清冷冷的一声:
“旁边的茶几上有早点,吃完,去帮我拿一样东西!”
闻言,漂漂迅速反应道:
“嗯,我现在就去吧!”
月秦峦道:
“不急,用过早点去。”
漂漂没办法,只能先去用早点,吃的同时,又听月秦峦道:
“东乡街景玉铺子里,跟店掌柜说,有没有上好的细纹和田玉,如果有,便买来,若没有...”他瞬间顿笔,眸子闪过清冷的光,“你便想办法逃回来!”
漂漂才吃进去的早点便噎在了喉咙里,赶紧灌了口茶,方缓解!
“逃回来?”
“你可还愿去?”月秦峦眸子微转,定定的望过来,淡淡的问!
“当然”
“为何?”
“因为我说过,你救过我,只要你的要求,我粉身碎骨也会去做!”
月秦峦轻叹一声:
“你我之间根本....罢了罢了。”
漂漂愣住,一时听不明白,当下便转开眸,继续吃了些东西!
漂漂来到月秦峦指定的铺子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玉器店铺,掌柜过来道:“姑娘可有相中的玉器?”
漂漂摇头!
“姑娘不妨里面瞧瞧。”
闻言,漂漂点头,一面走一面问道:“掌柜,您这里有没有带条纹的和田玉?”
掌柜顿脚,谨慎问道:“什么样的条纹?
“竖纹比较多,横纹只有一条!”
“里边请。”掌柜掀开门帘,道。
漂漂闻言,不做他想,随他进去里边,掌柜又道:“姑娘稍坐片刻,我去拿来。”
漂漂点头:“有劳了!”
漂漂望着柜面的玉器,一时好奇,随手拾起来一块把玩,突然感觉地面一阵摇动,又好似从墙壁里发出一声哀叫,漂漂握紧玉器,心中正在惊疑,犹豫着该不该进去看看,恰在此时,掌柜出来,将玉佩递给漂漂:“小姐要的可是这块玉?”
漂漂闻言,一愣,心中顿时谨慎起来:“我瞧瞧。”
漂漂不动声色拿过玉,又跟眼前的掌柜指着对面道:“我想看看那块玉,掌柜的可否帮我拿来。”
对方明显的惊讶,惊讶之余,亦走向漂漂所指的地方,漂漂悄然将掌柜适才递给自己的玉收到衣兜里,又顺手拿起柜面上适才把玩的玉放在手中,漂漂一边道:“不是的,是您右手第二块。”
掌柜将玉放下,重新拿过,走来,递给漂漂。
漂漂心里暗自揣度,与先前的掌柜相比,这位步履轻盈,手上皮肉细嫩,体态偏瘦,个子略高。
“小姐,您要的是哪块玉?”
称呼也不对,真掌柜唤她姑娘,这位却唤她小姐!
声音细听,虽模仿逼真,却少了真掌柜的沉稳之气!
此掌柜已非彼掌柜!
此人究竟是何目的?莫非也是来拿月秦峦所讲的那块玉?只是,他还不确定哪块是月秦峦要的玉,所以便寻问自己,等她确认好了那块玉,再来抢过去...
应该是这样!
漂漂强作镇定,稳定情绪,
“您手里的玉都给我瞧瞧,我要选块最好的。”
对方递过来!
漂漂拿着递过来的两块玉,忽然起身,将两块掷于地面,只闻清脆的碎玉声,掌柜似要发火,却已见漂漂质骂到:“好你个景玉铺子,前两日你这里买的玉,才梳妆的工夫,便碎了,当天买时,你说这里的玉货真价实,经摔耐磨,如今我便当着你的面来揭穿你,你可还有话说?”
对方不置可否,却已见漂漂朝外走去,骂骂咧咧道:“我今日若不把你的景玉铺子抖出来,我便不姓漂。”
待步入到门口,漂漂回头,仍不见对方出来,当下便拔腿往外跑,刚才摔的两块玉器是蒙混过关了,可对方并非那么好欺骗,适才所为,只是让对方感到意外,意外一旦缓冲过来,待认清地面上真正摔的玉器是何物,那么,只怕自己凶多吉少了,漂漂揣紧手中玉器,不停的跑,忽而,手臂传来一阵痛疼,自己被翻了个上下旋转,漂漂惊叫一声,发现自己已落座在马车里,漂漂惊魂未定,手却下意识的越发握紧了玉器,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反应倒快,只是事先准备不足。”
漂漂惊愕抬眸,月秦峦盯住他,淡淡道:“我已告诉你事情凶险,为何不在去前便将自己的逃跑计划安排一下?”
“我...”,她只是生怕耽误了他的时间,只是想要尽早到达将事情办了,可是,说这些,他会理解吗?
“漂漂考虑不周,这个我拿到了,给你!”
月秦峦眉头一皱:“你的手怎么回事?”
漂漂蹙眉,低眸瞧去,这才发现,手上血迹斑斑,手背一条深长的红线触目惊心,血已经染红了袖口,漂漂忙将袖口卷起,血便顺着红线往外流,嘀嗒的打在马车上,滴滴夺目。
月秦峦从车上拿出药箱,取出药瓶,握住漂漂手腕,将药粉撒在伤口处,盖上,放回,又从身上取出一块白布,将漂漂的手狠心包扎起来!
漂漂嘶的一声,脱口喊痛,月秦峦只做未闻,力道上又猛了几分,漂漂终没能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月秦峦顿手:“希望你长点记性!”
漂漂哭的越发不可遏制,她不明白,她都已经帮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为什么他还不满意?
月秦峦轻叹一声:“以后要护好自己,我不希望你伤着回来!”
闻言,漂漂心里豁然,当即释怀,不再哭泣!
“我们去哪?”
“回客栈,这里有身衣物,你将外衣清换过来。”
漂漂闻言,拿着衣物有些无措,虽说冬天里,自己里面穿了衣服,脱个外衣也没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当着他的面,自己脱衣服就是有些别扭,连腰带也打不开。
月秦峦微皱,他伸手将她阻止,漂漂愕然,满面通红,小声道:“你背过身去。”
月秦峦凝眸,淡淡道:“你的手有伤。”,说话间已将漂漂腰带打开,漂漂怦然心动,眉目四处流转,只能咬唇:
“我自己来。”
“别让我帮你再扎一次伤口。”,语气有些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