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泠派去寻找洪阅的人马迟迟没有回音,在他们渐渐要灰心的时候。
希望再一次出现了。
归宁带着洪阅的亲儿子来找他们。
祁承泠已经对曾经瘦弱的男孩子彻底改观,他将归宁视作一个真正聪明的谋士。
其实归宁找到洪阅的后人也是颇费了一番折腾,不过总归物有所值。
他延着洪阅的老家,姑苏一带去寻找,或许是先帝心有余悸,将他后人曾经存在的痕迹全部抹除。
唯一表明他们真正存世的证据,也不过是余大人那几张薄薄的书面资料。
不过归宁好歹是江家的天纵之才,他虽然年纪小,已经初显端倪,他在洪家的祖坟哪里埋伏了一个月,才终于逮到了一个来烧纸上香的小厮。
办法虽然笨了一点,但无疑是最有效的。
顺着小厮回去的方向,他终于见到了洪阅的儿子,李鹊。
李鹊不认得归宁,但是在归宁出示祁彦鸿的令牌后,他果然沉默了。
李鹊年纪不大,他端详着手里熠熠生辉的令牌,踟蹰了许久。
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归宁暗觉好笑,不愧是武夫的儿子,这么容易就被一枚假令牌诱骗上钩。
他一直觉得祁彦鸿登基和洪阅族中密事有分不开的干系,而他们之间的恩怨,又牵扯了上一代,故此特意临摹的是德妃的令牌。
归宁没有猜错,他说道。
“二皇子殿下吩咐我接您回去,说有荣华富贵和你一同享受,还望李鹊大人挪步。”
言罢,归宁十分阔绰的从袖子中掏出一些闪亮亮的黄金。
李鹊的目光瞬间就被定格住了。
他收回自己饿狼一般的绿光,克制住自己想将全部黄金占为己有的心思,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这,如何使得?家父曾经有幸帮过先皇和德妃娘娘,这是我们祖上冒青烟才有的功德。哪里好意思还让二皇子殿下报答我们呢?”
话是这么说,李鹊收银子的速度那是一点都不慢,连将所有的黄金全部收进了口袋。
故此,祁承泠才看到了心甘情愿跟着归宁来的李鹊。
李鹊不认识祁彦鸿,他以为眼前这位衣着尊贵,相貌堂堂的男人正是祁彦鸿,连忙跪着请安。
“草民拜见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您万安,万安。”
要不怎么说李鹊容易上当,一句话也说不怎么利索。
祁承泠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他揉着下颌想了想。
“你父亲就是洪阅?”
李鹊忙不迭的赶紧点头,生怕点慢了就来不及。
“没错没错,洪阅侍卫长,正是草民的父亲。”
洪阅从前是先皇身边的一等侍卫,无论如何那也是勇猛厉害的,生出这样唯利是图,胆小如鼠的儿子,焉知不是报应?
祁承泠不想多废话,他本来就是话极少的人,直接点明中心。
“洪阅曾经做过什么?你一一告诉本王,本王自然会论功行赏。”
最后四个字,祁承泠说的意味深长。
他已经知道归宁是拿德妃的令牌去引李鹊来的,可见他父亲洪阅和德妃的交情非浅。
李鹊哪里懂得祁承泠话中含着的深意,他真的一本正经的全盘托出。
“当年父亲说,是德妃娘娘给父皇出的主意,锦妃娘娘出身高门贵族,她的孩子会取得比二皇子还要高的关注,故此才下了这个决定,只要锦妃娘娘一死,那么三皇子就理所应当的会失去母族的支持……”
李鹊似乎看不见祁承泠铁青的脸色,他还讨好的往前走了两步。
“不知道二皇子殿下寻草民来,是要给草民什么好东西?不瞒二皇子殿下,草民的父亲实在是一个蠢笨的人,让我们东躲西藏了这么久,半点福气都没有享受到。”
祁承泠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那个他一直尊称为父皇的男人,居然藏着这么一个秘密。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妃。
也是他,让自己从小就为祁彦鸿垫脚。
祁承泠天资聪颖,他却怎么也想不通,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先皇要有巨大的待遇差别?
他简直想笑。
苦笑。
多年伴随着刀光剑影的成长,让祁承泠已经学会了怎么蕴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闭了闭眼,逼退了眼中弥漫的怒火和难过。
先皇驾崩,秘密最终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祁承泠都没有任何动静,李鹊感到十分不安,他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祁承泠,只觉得此人即使闭眼不理他,也大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又连忙老老实实的把脑袋低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祁承泠缓过神后,没有忘记另一样重要的事。
“你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李鹊一愣,又想到这二皇子定是害怕自己是冒充来骗钱的,所以他连忙一拍大腿,说道。
“当然有当然有,草民有宫里的官银!”
后宫中的东西都是有官印打过记好,以防止有些盗贼拿后宫之物去民间贩卖。
所以当李鹊拿出后宫一尊琉璃瓶的时候,就知道事实已经尘埃落定。
李鹊不知死活的仍然笑,他把琉璃瓶看做传家之宝。
“这东西是草民父亲留下来的,本来都是银子,但是草民做生意亏空了,只剩下些这些奇珍异宝,里面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二皇子殿下,您看看这个成色,一准也是国库里的啊!还有这个,草民父亲留下来的书信,父亲让草民看完就烧掉,这那能烧掉啊!万一有高官王爷来寻草民,草民也有个凭据不是。”
李鹊又把洪阅当年留下的书信交了出去。
这下,祁承泠是彻底忍不住了,他知道李鹊没有参与过这种事,才生生忍着没有动手。
不过李鹊得意的笑容令他十分不悦,一掌就击碎了李鹊的肩膀。
伴随着李鹊撕心裂肺的惨叫,祁承泠冷漠的站起来。
“本王不是二皇子,本王是——”
祁承泠俯下身,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本王正是锦妃的儿子。”
李鹊瞬间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