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知府陷入幻境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洛茂川和洛元柳一直在云中知府的身边等他清醒。
“嘭”的一声,小几上一盏顶好的乌木假山流水盆栽被云中知府无意识的挣扎甩脱落地。
云中知府的手难免也被划伤,他刺疼一下后,眼神终于从迷糊浑浊中逐渐清醒明亮。
他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打击,即使已经摆脱了幻境,还是沉浸在失魂落魄的情绪中。
两眼睁大,虚汗泠泠,唇色抿紧到有一点泛白。
洛茂川还挺担忧云中知府年龄大,受了打击经受不住,连忙替他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眼前。
云中知府像是看不到眼前的茶杯似的,只是一味的低着脑袋沉思。
洛元柳知道,云中知府看到的真相或许就是自己料想的那样,是祁言鸿动的手。
这对于忠心耿耿大半辈子的云中知府来说,打击不可谓不深重。
洛元柳顺手接过那杯茶,搁在桌上。
“爹爹,您把茶就搁在这儿,让知府大人先冷静冷静,待会咱们再来。”
洛茂川附和的点点头。
幸好及时识破了檀香的秘密,昭德大长公主顺利专危为安,洛元柳自然没有忘记那个小奴婢,当初死守檀香不放,那样的态度和决心,好像自己拿的不是檀香,而是她的脑袋一样。
小奴婢以为自己毫无破绽,即使大长公主醒了又如何?
那也赖不到她身上去。
可是下一秒,小奴婢脸上的微笑就死死凝固了。
她抱着盆子,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站在她眼前拦住她去路的洛元柳和老嬷嬷。
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行礼说道。
“奴婢拜见洛王妃,老嬷嬷安。”
洛元柳也不急着和她为难,兀自绕过小奴婢,坐在了长廊边的石凳上。
“你的手脚可能不干净。”
洛元柳的语气不急不慢,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但小奴婢还是被这句话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她干干巴巴的笑道。
“洛王妃这话,原谅奴婢实在听不懂。”
站在一边的老嬷嬷也是云里雾里,她只是和洛元柳一起来责问这个小奴婢。
眼下这情况看来,这小奴婢身上还藏了许多秘密。
老嬷嬷忍不住说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不然洛王妃不会无缘无故的单单找你,难道……”
老嬷嬷立即想到哪些檀香,这小奴婢是管事的女儿,收藏保管檀香一直是她的活计。
如果想要从中做些什么,她确实能做的不知不觉。
老嬷嬷顿时就拧起了眉头,高高举起拐杖,猛然击打一下小奴婢的腿弯,那力道不小,小奴婢又毫无防备,双腿一软跌倒在一旁,眼眶还泛着红。
“嬷嬷,嬷嬷,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嬷嬷,嬷嬷您从小看着奴婢长大,难道不知道奴婢的胆子小吗?哪敢做这胆大包天的事啊,呜呜呜,求求您了嬷嬷,替奴婢向洛王妃求求情!”
小奴婢哭的实在可怜,那发髻也全部散乱了,头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嬷嬷本身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人,她也确实是看着小奴婢长大的,知道这孩子的胆子顶破天也不敢干这事。
可洛王妃又是一副铁心的模样,又让她挺犹豫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信那个才好。
“王妃娘娘,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小桃花是老奴自幼看着长大的,她确实没这胆子害人性命。”
洛元柳听了这话,拂起桌上摆好的茶,只喝了一口,似乎挺闲情逸致的态度,就在小桃花悄悄放下心,觉得洛元柳听了老嬷嬷的话,会放自己一条生路的时候,洛元柳突然举起杯子,狠狠摔在小奴婢的身边。
杯子是上好的钧瓷,小桃花还没有爬起来,那水还是有些烫,溅落在她娇嫩的手背上,小桃花又惊又怕,“啊”的一声尖叫着跳起来。
好巧不巧,一块玉佩就从她身上滚落下来,转了几个圈,最后在老嬷嬷的脚边停下来。
老嬷嬷狐疑的看了小桃花一眼,微微蹲身,把玉佩捡起来,那玉佩被太阳光一折射,透着光芒,绿盈盈的极好看。
这玉佩只消一眼,在不识货的人都知道贵重。
依照小桃花的月奉水平,她先积攒二百五十年,然后向天再借五百年,应该就能买这样的玉佩了。
老嬷嬷原本动摇的表情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严肃之味。
“小桃花,如果你不能解释,那么我也不可能再帮你一分半点,要怎么治罪你,都要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办。”
小桃花看到那玉佩掉下来的时候,脸“蹭”的一下煞白煞白,尤其是看到老嬷嬷还把玉佩捡起来了,那小脸更是白如死灰,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奴婢,奴婢。”
小桃花其实还是想解释,但是半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更何况,万一说的不清不楚,以后也有翻身的余地。
洛元柳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小桃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听她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点醒她。
“你从谁给了你玉佩开始说起,直到你如何在檀香里面下的毒手,一五一十全部招来。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论你是什么原因不说,你都得去暴室,让那些人好好招待你一番,你也可以老老实实的把话吐干净。”
小桃花听过暴室的名号,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是完完整整,平平安安的出来。
她想到这里,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为了防止洛元柳真的要把她关进暴室,她连忙说道。
“奴婢都说,求求洛王妃,能放奴婢一条生路啊。”
洛元柳不置可否,让她放过毒害昭德大长公主的凶手,她自认还是没有这个本事。
小桃花不这么认为,洛元柳救了昭德大长公主的性命,只要自己配合洛元柳,说出事情真相,那么自己就不会受到惩罚。
老嬷嬷一脸寒霜的站在旁边,刚刚被小桃花天真外貌欺骗过,显然她的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