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辙和洛元柳想的不同,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来南营寻找过春玉。
倒不是李遇辙不想,他想的都要发疯了,闭眼睁眼都是那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长相,可带来的悸动却如出一辙。
李遇辙不明所以,但却欣喜若狂,能找到这么完美的替代品是他始料未及的,能够填充他每一个拥有着无边无际寂寞的夜晚。
之所以没有立即攥住春玉,当然是因为前线战事吃紧。
费国皇帝给人的感觉就是白面书生,而他也确实就是个满腹经纶的文弱男子,却不知吃了什么邪气,非想上场一展身手。
大抵是四位统帅皆能上场杀敌,真刀真枪的拼个酣畅淋漓,激发了他内心潜藏的暴力因子,李遇辙暗暗踹度是因为玉遗珠的死亡,让费国皇帝想要亲手手刃麗国国君,达到报仇的目的。
不过原因到底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阻止费国皇帝。
费国皇帝的一点风吹草动顺利传入祁承泠的耳中。
群龙无首是军队打仗的大忌讳,祁承泠试图利用这个忌讳,一举让费国大军元气大伤。
石墨沉之前和费国大军交过手,也调查过费国皇帝的弱点,没想到自己的仗是打败了,现在这种情形用派上了用场。
石墨沉怀揣着这种难以言表,恨不能立即争一口气回来的心情去见祁承泠。
石墨沉不是那种心里能藏的住事的人,本来还想吊一吊祁承泠的胃口,一见到祁承泠颇具威仪的坐在乌木檀椅上看折子,那点兴奋劲儿又全都像浇了水的木炭似的,“滋”的一下熄灭了。
“你可真是无趣,你就不想知道我会带来什么消息吗?”
祁承泠抬头缓言。
“你迟早要说。”
石墨沉被噎回去了,他漫不经心的甩着手腕一串玲珑剔透的琉璃珠子,这珠子还是春玉在他临行前替他编的,用的也是最普通的材质,大街上随处可见,石墨沉一直贴身携带,被人笑话惯爱些低价小玩意,他就要怒火升腾的非得狠狠揍人一顿不可。
春玉待他这么好,岂容他人来指手画脚?
石墨沉瞅着那串琉璃珠子,心里头就有点不对味了,春玉最看重的还不是洛元柳?祁承泠说的对,无论如何,石墨沉总会自己乖乖的把情报说了。
不过石墨沉还是哼哼唧唧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费国皇帝自幼身体娇弱风不能吹,雨不能打,沦落成他人的笑柄,故此费国皇帝最容不得旁人看轻了他,那股倔脾气,倒是和费国的先皇像了个十足十。”
石墨沉说这句话的本意是想提醒祁承泠,可以用点别的法子折腾费国皇帝,最好让人生一场大病,费国就能大挫一顿士气。
祁承泠的心思最为曲折,七弯八弯让人捉摸不透,现如今亦是如此。
他挥掉毛笔沾染的过多饱满的墨汁,眉尖一拢,淡言。
“既然他听不得轻蔑之言,我就用这个法子来激他。”
石墨沉其实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一听到祁承泠这么说,顿然就晓得他的意思,笑道。
“不愧是狐狸,能想到个这么法子,不管是活捉还是什么别的,都足以让费国自乱阵脚。”
祁承泠第二天教人去收集军营上下所有的白纸,又找了数位能识字墨的士兵写字。
每一张纸上的内容全都一模一样。
“费国皇帝,刚愎自用,色厉内荏,能文不能武,手无寸铁遭人揍。”
最后一句是石墨沉强硬要求要加上去的,之前被费国追着打的惨痛记忆仍然历历在目,至少也得报一点仇才行。
那些士兵动作极快,短短半天的功夫就写了数千张纸条出来。祁承泠又找来几个靠得住的侍卫,快马加鞭的送到对面费国军营之中。
费国军营正在稍作休整的士兵几乎人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全是辱骂自家陛下的大逆不道之言,他们心生不妙之感,没有哪一位皇帝能忍得下如此奇耻大辱。
费国连年征战,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被阴阳祭司收服的士兵已经显出了疲惫之态,这样颠沛流离,每一天都在刀尖上过日子的生活早已让他们烦闷不堪。
万一这陛下受到如此巨大的刺激,真要挥军大肆进攻,受罪的,还不是他们!
费国皇帝也收到了这样的纸条,之前他本就对出兵征战,抱有蠢蠢欲动之心,却被李遇辙这个盟友死死压制住了。
李遇辙倒是清楚费国皇帝有几斤几两的本事,反正绝对不可能是祁承泠和石墨沉的对手,要是真让费国皇帝上了战场,恐怕能留半口气下来,都是极大的幸事了。
李遇辙并不关心费国皇帝的死活,可皇帝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绝不仅仅只是象征意义,如果真的让皇帝出了差错,那么西夏太子就不可以保证能不能顺利打赢这场战争。
费国皇帝和李遇辙之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之中。
不过幸运的是,经过李遇辙坚持不懈的努力和费国将领不厌其烦的劝解,费国皇帝的态度才终于像软化了一点,没有再提起要御驾亲征的事情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回马枪,那些随时随地都在飘扬着的纸张,上面的内容无比刺眼,彻底让费国皇帝达到了无法容忍的巅峰。
李遇辙接到小仆带来的消息后,就急匆匆的往皇帝所在的营帐之中赶过去,希冀能让费国皇帝冷静下来,可让李遇辙吃瘪的是,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营帐之内,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尚且完善的地方,七零八落的珍贵古玩被毫不客气的砸碎,若是人想进来必须得小心翼翼踮着脚尖,不然非得被满地的瓷片渣子刺个鲜血淋漓不可。
李遇辙的侍卫连忙想去清扫,却被一声断喝阻止了脚步。
那声音用地狱恶兽的咆哮来形容都不为过。
“给朕滚出去!”
侍卫们齐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