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泠和石墨沉一直是亲临战场指挥作战的,尽管西夏和费国联手之后极难对付,不过漠北和麗国也绝非软鼠之辈。
这一场仗是打得昏天地暗,连着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
不过随着费国大军的逼近,祁承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些士兵宛如石头造的一般,单凭人的血肉之躯,很难给他们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祁承泠和石墨沉正在营帐之中商讨对策,一个小兵打开了帘子,见着人就立即禀报道。
“报!费国皇帝御驾亲征,现今已君临城下!”
他们对了一个眼色,心有灵犀的想到是祁承泠的法子起作用了,真的逼费国皇帝现身,只要这一次拼尽全力,斩杀费国皇帝,那么局势就会发生彻底的变化。
饶是他李遇辙生出了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阻挡劣势。
祁承泠是正人君子,既然已经用计使人现身,那么接下来必须堂堂正正和人对抗。
祁承泠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一步一步优雅从容的踏入飞沙漫天的战场,宛如这里并非是厮杀的修罗场,而是京城最繁华的花开长道。
祁承泠生的高瘦,却绝不显弱态,窄腰长腿披上威风凛凛的纯黑武甲和长靴,透着冰冷的光泽,眼如深夜的辉星。
费国皇帝只是一瞧,顿觉自身的气势就被杀了大半,让他难堪的扭过头去。
要说来,这也是费国皇帝头一次上战场,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如果说是玩一些老谋深算的计策,费国皇帝不亚于任何人,可若是拼武力,那就和最普通的武夫毫无差别了。
如果搁在以前,祁承泠这点小把戏是没有办法让费国皇帝心甘情愿的上当,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都是为了争一口气。
只是因为玉遗珠在麗国的死亡最大程度激发了费国皇帝的怒火,让他很难保持理智的状态去应对,平日里应该游刃有余看待的种种。
这还是费国皇帝第一次正式的和祁承泠见面,费国和麗国在此之前是毫无交际的两个国家,就犹如两条平行的线,根本没有交叉的可能。
不过如今因为一个女子的死亡而诡异的联系在了一起。
祁承泠漠然的看着费国皇帝,在他眼里,好像万物也只是一抹不重要的飞烟,连留下都是毫无痕迹的。
费国皇帝气的直咬牙,自从他亲手把玉遗珠送到麗国之后传回来的消息竟然是玉遗珠不幸身亡,悔恨没有一天放过费国皇帝,折磨的他整日昏昏沉沉,几乎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他双眼猩红,如果有一把刀,他一定会亲手插入祁承泠心脏的位置。
祁承泠倒是发现了费国皇帝这非同寻常的怒气是指自己的,他下意识的想到当初身亡的玉遗珠,玉遗珠好似和眼前的年轻皇帝有不可言说的关系,想必也是因为玉遗珠的缘故,才会让费国皇帝如此失控。
费国皇帝一剑挥下,成千上万的士兵顿时犹如放虎归山的猛兽,急不可耐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跑前进,只需要稍微眯眯眼睛仔细端详,就可以发现这些士兵的脖子上都套着一个坚固的钢圈。
祁承泠呼吸一滞。
费国皇帝当真是下了决心,居然把所有的大军全部集结完毕,这一次连一个正常的活人都没有。
石墨沉同时担忧不已的望向祁承泠,如果是按这个人数打,就是他们在足足多上一倍的人数,那也是不够的。
费国大军究竟有多么可怕的力量,石墨沉在此之前已经领受过一遍了,他可不想再领受第二遍。
石墨沉咽了咽口水,故作深沉的说道。
“不如就现在动手吧,没等他们冲过来,恐怕咱们站的这块位置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相较于石墨沉绷到极致的紧张,祁承泠可谓是淡然的不知恐惧,他轻飘飘的落下一个眼神。
“嗯。”
石墨沉已经能感觉到脚底下因为大批士兵的奔跑发出的轻微震动,一下一下的像震在他的心头似的。
祁承泠还是那幅清风明月陌于尘的模样,直到费国皇帝的銮车逐渐往前移动。
祁承泠瞬间就换了一种姿势,眼神一厉,在石墨沉看的眼花缭乱之际,祁承泠从身侧一个蹲伏的侍卫背上抽出三枚长箭,银弓展开比一人长臂还要来的宽长。
他高高扬起手臂,靴尖一点,腾空飞起数丈之高,一轮半浮的圆日被祁承泠彻底遮挡,圈圈金靡的光芒则落在祁承泠的发梢,锐利寒冽的使人不敢直视。
费国皇帝下意识的随着祁承泠抬起头,他不知道,这一招杀技,是冲自个儿而来。
三枚飞箭在空中不断变换位置,令人难以招架,带着划破天际的嚣张气势,直逼费国皇帝命门,费国皇帝出自于求生本能的想要躲避,却可悲的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不管怎么躲都是躲不过这三枚飞箭。
眼瞅着飞箭就要刺穿费国皇帝的额心,取了他的性命,费国皇帝绝望的闭上双眼,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后悔,只是有点微微的遗憾。
到最后,还是不能亲手帮玉遗珠报仇。
预料之中的剧烈疼痛其实没有到来,费国皇帝疑惑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漫天的血迹,将军用血肉之躯替皇帝挡开了这三枚要命的飞箭。
费国皇帝的眼际处只有连绵不绝的鲜红,让他一瞬间几乎没有办法挪动眼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军闷哼一声,巨大的灰影从高台上高高跃起,然后重重的摔落,激荡起飞舞的灰尘。
这一幕所有人始料未及,包括祁承泠。
事实发展偏离了计划,他们不得不暂时改变作战计划。
费国皇帝万万没想到将军真的做到了提携玉龙为君死,这让一向没什么感情的皇帝,心头生起了复杂的情绪。
有人来问费国皇帝要不要继续进攻?
将军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恐怕就……
“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