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空姐一起回到宿舍的时候,长发已经在宿舍(四点下班,不去做其他的事情的话,一般我们在五点之前就回到宿舍了)里抱着吉他独自弹唱了,好吧,更贴切的说在距离他很近的桌面上还放着几罐啤酒,忙碌苦累的倒班(长发所在的部门还在建设中,时不时的还要做一些体力消耗特别巨大的苦力工作)并没有让长发忘却心中的吉他,看到我和空姐长发放下了吉他,“咥(同吃的意思)啥好吃的去咧”长发说完后招呼我们两个一起陪他喝一杯(我和空姐都是夜班,到凌晨才去上班,一罐啤酒倒是不碍事的,六七个小时是足够将那微乎其微的酒精分解到到工作丝毫不受影响的状态),“能吃个甚好吃的,不过好再来的羊肉面确实不错,哈哈哈……”空姐说,三人举起手中的易拉罐碰了一下之后,我赶忙脱下了外套,回来的的时候走的比较急,宿舍里温度又高,羊毛芯的大棉衣(一般没有到轮休的时候,整个工业园区鲜有穿着便装的身影,不离开园区范围大部分人都着工装,我便是其中一个)此刻是驾驭不了的……
“这一天都弄咧些啥事嘛,一天把人当工地上的民工用……唉”长发情绪(万只羊驼奔腾而过,自行脑补)饱满地说到。
“我听说咱们同批次来的一百多号人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真实状况吴二龙那孙子可是一丝都没透露给大家,当时只顾给我们画大饼了,这里偏僻又苦寒的,真待不下去也是可以理解的”说罢我给长发扔过去一支骆驼,当然,少不了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可不是咋接(差不多就是怎么着的意思),我们部门新来的同事就剩下陕北地区的兰,赶这轮班结束,还有好几个都要走兰,来到这儿确实有点儿被坑了的意思……”说完后空姐自顾地拿起啤酒猛灌了一口。
“我也听说好些人都走咧,把人一天当苦力用呢,一天班上下来都不知道在干些啥,就咱们几个么有啥动静,看看咱们几个能一起坚持到最后不,哈哈哈……”长发说。
“我们部门还好,就新进了三个人,另一个女的还比咱们还晚来几天……我个人觉得我们部门跟你们相比还算稳定的”掐灭了手中的骆驼我缓缓地说着。
“可拉倒吧,我听说现在就你们部门每个月拿钱多,不过也能理解啊,毕竟就你们部门是为数不多正儿八经有事儿做个”空姐说到。
“来来来,走一个,说这些做甚,说着说着让人都觉得空气开始变得压抑了……”我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手里的易拉罐在空中晃了晃,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讨论类似这样的问题了,总觉得哪里怪怪地,让人说不清楚觉得哪里难受,索性一口气喝完了易拉罐里所剩不多的啤酒……
空姐打开了电视在看,电视机播的什么我并没有去在意了……我也开始质疑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有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坚持下去的理由到底又是什么?为什么不索性随着撤退大军一起离开?越想越觉得烦闷,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骆驼,不知道什么时候烟盒居然也空了,我又想起了那个戴着眼镜时常无奈憨笑的小胖子羊戳……
长发再次抱起了吉他开始弹唱,是Beyond的《我是愤怒》,曾经有个身材瘦小戴着眼镜留着两撇胡子被长发叫做凤鹿(宝鸡某些地区方言对“愤怒”的发音就是如此)的身影穿梭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常在嘴边哼唱的就这首《我是愤怒》,因为长发的缘故,曾经也很多次出现在我们的近前……
Woo... A 可否争番一囗气
我是恶梦天天都可骚扰你
与你遇着在路途你莫退避
我是愤怒分分钟都可烧死你
几多虚假的好汉都睇不起
只想吞千吨的怒火
未去想失声呼叫
I'll never die I'll never cry
you'll see
Woo... A
……有时候真的不能忽视音乐的力量,我能感受到长发的情绪伴随着吉他声和他的歌声远去着……曲声未尽时长发的歌声戛然而止,有跟吉他弦突然断裂了,长发的侧脸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
四周的荒野在深沉地夜幕下被装扮有了一丝诡秘,无尽的黑暗也在贪婪的吞噬着抗拒着它的一切光亮,远处模糊到只能看到轮廓的村庄也陷入了沉睡,一声鸡鸣狗叫的动静居然都没有,寒风呼啸着从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我身边急驰而过,凌晨四点半(本来四点取样,结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实在等不到我的煤瓶子师傅才给我打电话,电话里我让煤瓶子师傅做好实验分析前的准备就行了,取样我一个人去就好,挂掉煤瓶子师傅的电话我一个人拎着装满取样瓶的小铁框出发去取样了,天晓得这个时间点外面居然会是这么个鬼样子,难道这是冥冥之中对我违规分析作业的警告?在我们的分析作业标准中有明确要求,每次分析取样至少两人一同完成)拎着装满取样瓶的小铁框一个人孤零零的的穿梭在被细密黄土掩埋了大半的内部道路上,穿过钢构的人形天桥时踩踏在钢板上的声音似乎盘桓在耳边给自己壮胆,久久地未能散尽……
取完所有的分析样品回到质检中心的时候我已经满身大汗了,虽然全程并没有跑,但是取完样品整个过程才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看来我走的速度确实也可以很快,该死的小铁框,同样是装满取样瓶的小铁框,怎么这一趟显得这么沉,给我累出满身大汗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