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嗔所住的云村,再向东三十多里,就是蛟心州,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城镇。
蛟心州不大不小,里面坐落着土生土长的门派,分别是盘石门,千川派以及灵道会。
除了这三所门派的门徒,还有一些在外面大武会混不下去的闲散武者,躲在这个没什么纷争的地方,享受安逸闲适的生活。
很多武者,总是翘着二郎腿,坐在酒楼中,搂着浓厚脂粉的女人,端着酒杯惬意道:“这样的小城,就适合早早地颐养天年。”
他们也不与大武会的人来往,只是在茶余饭后相互谈论着赫赫有名的侠士。
而那些有名的侠士,当然也不会来到这样让人看不起的小城镇。
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被打破了。
平时自在的小城,突然涌来一大批一大批外面大武会的有名武者。
本来安静自得的地方,好像即将要席卷起一场遮天蔽日的风云。
在小河边的树下,一位脸色苍白、面容如鬼的男人,踩着一片落叶,立在半空之中。
他伸着长长舌头,露出恐怖的笑容,对着一群正在用洗衣的妇人道:“你怕,或者不怕,我就在这里,不悲也不喜。”
这些妇人吓得将衣服盆直接扔在了水中,在撕心裂肺地叫喊声中,拔腿就跑。
这名男人是成名于海州的钟安,十分喜欢扮鬼作弄人。
恰好此时,小河中央,缓缓划来一叶扁舟。这扁舟之上,竟独自笼着寒烟。
来自平都的女侠陈灵儿,穿着单薄的衣衫,扶着笛子,吹奏着幽怨的曲调,自任水流飘去。
这边小舟刚流进桥洞,那边酒楼,就有一位抱着酒缸的肥胖男人,从酒楼的大门里狂奔而出。
“来人啊,有人抢酒啊!”小二从酒楼内追出,边追边喊。
抱着酒缸的男人,癫狂地大笑着,脚步越跑越快,并且还时不时用一只手舀点酒,往自己满是长须的嘴巴里,灌进那么几滴。
他用嘴巴抿了抿,更加兴奋地叫起来:“哈哈哈!果然抢来的酒才好喝!哈哈哈!”
店小二哪里跑的过,东都素有“酒怪”之称的朱三重,只能任他越来越远,到最后不见踪影。
酒楼隔壁,是供有钱人家游赏的戏院。
戏院里,台下的观众寥寥无几,台上却是表演得热火朝天。
这边锣鼓唢呐才刚消停,那边洞箫二胡又声扬全场。
几位脸上涂得花白的戏子,拿着花枪,正装模作样的互相激烈挥打着。
突然之间,戏院的楼顶,忽然被人戳出一个大洞来,有一位穿着戏袍的男人,从天而降。
奏乐的人被吓得停止了吹拉弹唱,表演的人被吓得定在原地目瞪口呆。
台下的几位观众,几乎都要站起,想立马逃窜。
这个男人头戴孔翎,背插靠旗,执着真的红缨枪,在那个大窟窿投下的光线里,缓缓站起。
他抬起自己涂得花脸,将枪指向几个戏子:“你们的表演功底太差了。”
说罢,他执着红缨枪,旋转着身体,他摆动的裙角,如同一朵鲜花在观看的眼里绽放。
随即,奏乐的人忍不住在他漂亮的动作下,吹奏起来,台下的观众也被他吸引住,继续坐在台下观看。
这些人,可不知道,这个人是来自东都酷爱戏曲的侠士——花平京。
戏院的动静,可能大家不知,但城内的集子上,可就是万众瞩目了。
无数的侠士,纷纷出现。
远远的青山边,一男一女,乘着巨大的风筝,如若两只俯冲的苍鹰,呼啸进入城内。
这两人,是有名的侠侣——陈平与安雨云。
这边他们还未站住脚,那边又有一位白衣男子,放浪不羁地持剑坐于集市边的屋顶,衣衫不整地仰天喝酒。
他乃是被称为“逍遥侠客”的花逍。
花逍还没有被人完全注意到,无数花瓣又在天空翩翩落下。
在这花瓣雨中,几位优雅的女人,缓缓踱步走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屑的神情。
这些人,是海州“青花门”的弟子们。
不一会,这边的路上,出现暴躁的万不敌,冲着挡路的人胡乱吆喝。
那边的路上,出现翘着兰花指,打扮得如同一位女人的风娘娘。
……
整座城,突然之间被外面的侠士,给挤满了。
曾经一直只能耳闻的“侠士”,不知为何,突然如夏季的暴雨,骤然出现在蛟心城内。
守城的官兵们,突然感到事情变得越发不对劲,于是决定赶紧关闭城门,以防更多的人进来。
由于进城的一些武者,在蛟心城里随意的破坏,所以,守城的军官下了命令:“再敢硬闯者,杀无赦!”
可当城门关闭的那一刻,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在东城墙外,如刀割的风中,有一行铁骑从层峦叠嶂的山里蹿出,奔在莽莽狂沙飞向红日的天下,他们数十人脚下如踏着沙尘的河流,浩浩荡荡地向着蛟心城冲来,仿佛要将整座城墙给冲垮。
城门口的守城之人,瞪着惊异的双眼,看着他们特有的重兵、铠甲以及战马。
“那……那是千弋派的武者!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千弋派,九州之地立于巅峰的八大门派之一,门派坐落于平都,他们以御行之术闻名,传说只要听见他们身下的铁骑声,就会身首异处。连皇帝,都要看千弋派掌门人的脸色。
在西城门的地方,无数弓箭手已经搭好了架势,蓄势待发。
可在雄鹰盘旋嗷鸣的天空下,五位披头散发的男人,双手合十,瞑目向前走去。
他们上半身没有穿任何衣服,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他们的身体凹凸有致,结实地就如同镀了层金漆的山岩。
这五人无视城楼上那些慑人的弓箭,只自顾自地,向着城门走去。他们明明不言不语,却在每一次向前的步伐里,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为首的士兵,在极其颤抖的声音中,发号施令:“射!”
成千上百的箭支,形成一场密不透风的箭雨,冲着五人袒露的身体,射杀而去。
可这五人,不躲也不避。
只见这些歇斯底里的弓箭,射到他们的身上,空气里响起了青铜钟器的乐声,随后支支弓箭竟然折断,像一只只死亡的蚊虫,无力地跌落地上。
这些守城的士兵如同见到了鬼一般。
可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这五人继续向前走着,当他们走到紧紧关闭的城门前,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城门一般。
他们在前行中,竟将铜墙铁壁般的城门,直接用身体穿出了五个人形的窟窿,势不可挡地向城里走去。
守城的士兵,全部都吓得瘫倒在地上。
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得,他们是八大门派之一的殷铜门,以强悍的防御力而闻名。
所有习武之人,最讨厌和他们交手。也许你已经筋疲力竭了,可他们却还是丝毫无伤。
清风吹拂着护城河的水面,几片落叶翩翩落下,向着东流的水而去。
在远处隐隐青山的轮廓下,六把晕染着山水画的纸伞,如同一朵朵旋转的白莲,倒映在粼粼的清水之上。
在这纸伞之上,六位拥有仙鹤之姿的女人,踮着三寸的小脚,自在顺风而去,缓缓飘向蛟心城里。
不少行人驻足观看,他们被眼前的美人,迷得是神魂颠倒。
风撩青丝与轻纱,红霞映照倾城颊。
这几位美人,是来自西州,只收女徒的月花谷,同样也属于八大门派之一。
传闻,只要是从月花谷出来的弟子,只用美色,就可以将敌人给降服了。
南边的城门,在萋萋的荒草在风中吹拂时,七位身高八尺的魁梧男人,赤手空拳地来到这里。
他们只站在那里,就如同七座巍峨的山峰连在一起,如同有滚滚的乌云压向自己。
城墙上守门的官兵,光是看他们的样子,就已经感到要透不过气了。于是他们不由分说,将曾经囤积的巨石,纷纷向他们砸去。
这一颗巨石,要十个经常训练的官兵,才抬得动。
可是这七人,不由分说,立马挥起自己那霸道的拳头。
遇风,破风;遇石,碎石。
所有巨石在他们面前,如同一颗颗脆弱的鸡蛋,在落日下,爆裂开来。
他们几人,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就是天神下凡,也不能将这几个人阻挡。
就这样,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锤爆了城门,向里走去。
这七个人,均是来自于八大门派之一的千钧门!
千均门,他们的门派不学习任何的招式,只专注于霸道的内力,以绝对的力量镇压对手。
通常千钧门与武者的决斗,都是一拳解决。
这三处城门被破的消息,立马传进了蛟心州监武堂的耳朵里。
一位男人,叼着烟斗,将脚翘在红木桌上。
他将如蛇身般粗壮的铁链,缠在了手里,然后攥紧了,一口烟圈从嘴里被吐出,在空中爆裂开来,男人用异常暴躁的声音说道:“过程不重要,我要的是结果!是结果!”
向他汇报的老人,吓得头不敢抬起,全身颤抖地说着:“结果……还……还没有结果,我预计,九州之地的八大门派,以及四大武会的各位游侠们,还在陆续过来……”
翘着腿的男人听了,将烟斗放在了桌上,拿出一本书打开,盖在了脸上,他只道:“那我先睡一会儿,等有结果了再告诉我,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告诉我过程,我只要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