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蓉也有些懵,她往窗户外看了两眼,正巧看见许素带着他妹妹转身往楼里走,一个机灵的小伙计连忙出来相迎,木蓉看向怒目的萧渐离,道:“大当家,这是许家女儿,应当只是偶遇。”
“偶遇个屁”,萧渐离怒到爆了粗口,她可不会忘记上次许母一来,逼得许素气急攻心,吐血昏迷的事情,“偶遇的就可以掉以轻心吗,许家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啊!”
木蓉懦懦道:“不好说吧,毕竟还是亲生儿子……”
“呵呵”,萧渐离冷笑,“亲生儿子还不是一样明码标价的卖给我了,木蓉你还真是看得起他们。”
她抬手往隔壁楼一指,道:“我现在不管那个女的是偶遇还是有预谋,木蓉你让素儿与她接触到了,就是你的失职,想办法给我挽回你的失误。”
萧渐离语气发冷,木蓉不敢怠慢,道了歉后连忙往外走,萧渐离突然又出声喊住了她,“木蓉!”
木蓉连忙转过来俯身行礼,“大当家还有何吩咐?”
“我上次让你查许家现状如何,你查出来了吗?”
许母上次来萧府,哭闹撒泼诉苦一应俱全,把许家说得好像在苦海中飘荡的小船一样脆弱凄苦,虽然许素很老实乖巧,对于许家连一句话都没过问。
但恰恰是他的这份懂事,让萧渐离略有愧疚,她一面觉得许素真是乖得惹人怜爱,一面又觉得把自家夫君调教成这副模样,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不问,不争,不吵,不闹,小素儿完美的在她制定的规矩里镶嵌着,似乎也没有挣扎的欲望,就像是有一个框架,里面镶着一颗宝石,但并不是框架为宝石订造的,而是宝石被磨了磨后才镶嵌进去。
她摸着那颗宝石,觉得真漂亮,又有些担心这框架形状古怪,会不会损坏了宝石。
木蓉朝她鞠躬,“十分抱歉,大当家,奴婢忘记把消息传递给您了,回府后奴婢会立刻拿给您过目的。”
她其实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她怕大当家要对许家出手,大当家是什么性子的,一怒起来直接就斩草除根了,即时大当家将许家逐出了燕都,她可怎么跟小公子交代。
木蓉本来还想着大当家记性不好,尤其是许家这种芝麻般的小户人家,她将消息压一压,说不定大当家就不再问了,就算大当家想起来了,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天大的怨恼也消了。
可现在倒好,许家那小妮子偏偏就给大当家撞见了,许家的事这下她压不住了,只能祈求上天让大当家处理许家时心情好些吧,别让她在感情与职责之间为难。
萧渐离不清楚木蓉的心思,她只是瞪着她,骂了一句“什么记性”,就让木蓉下去忙她的了。
而另一侧,许素带着自家妹妹去了二楼,小伙计奉了茶之后就退下来,整个屋子里只有他和妹妹两人,私密话能放心的说了。
许婉先是看了一通屋子,古玩字画,软榻小桌,她笑着夸道:“二哥,你这间房好漂亮!”
许素笑了笑,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房,只是一个雅间,用来招待身份比较尊贵的客人,所以装饰的好看,普通的雅间就没这个漂亮了。”
或许是屋子里只有自家哥哥,许婉没那么拘束窘迫了,她笑着朝许素吐了下舌头,开玩笑道:“二哥是在说自己身份尊贵吗,这间房都能用。”
许素见她心情愉悦,自己也就放松了些,“不是啊,这个房是萧家二爷开的,他之前在这里查账来着,现在跑了,不然你二哥哪里能进这间房啊。”
许婉发出一声拖长的“哦”,然后点了点头,又道:“这里是萧家的店铺吧,我在外面看到了萧家的牌子,整个燕都城里,有大半是萧家的铺子吧?”
“是啊,不过萧家的铺子也没有一半这么多,萧家就城北的铺子多些,其余都是袁家,赵家的铺子较多。”
许婉又笑眯眯看他,“二哥现在知道的很多了,之前在家里,二哥连镇上都很少去,更别说这城里了,二哥在萧府过得好吗?”
她最后那一问,让许素微微一僵,他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连忙笑了起来,一副老实模样,“过得还好,二爷现在带着我在外头干活,多少能自己赚点银子了。”
许素本以为许婉要旁敲侧击的说正题了,但她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点点头后又笑着问别的了,“萧家二爷带你做什么呀,辛苦吗?”
“一些杂活,磨墨倒茶什么的”,一提起这些,许素就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些活是不太辛苦,但是监督二爷干活就很辛苦了。”
那种劳累,来自灵魂……
兄妹两人又聊了会儿,许素才看准时机问道,“对了三妹,你怎么会在城里,是娘让你来买东西的吗?”
许婉原本还笑着,听到他问话后脸慢慢就垮了,笑容消散,愁苦忧闷又重新爬上她的眉间,她低下眼眸,小声道:“哥,我是偷跑出来的,爹娘都不知道我在这……”
许素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倒有几分哥哥的样子了,他问,“怎么回事?”
“娘和爹吵架了”,许婉烦躁又郁闷的揉搓着衣角,“娘想把我赶紧嫁出去,换点彩礼钱,可爹说嫁妆还没凑齐,没好人家要我,娘就想把我嫁给村后头打井的黄叔当续弦,爹不同意……”
说着,许婉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她哭着抬头,狠狠的擦眼泪,又狠狠道:“娘就是有毛病!她脑子进了水的!黄叔都多大年纪了,都快四十了,我才多大啊,人家黄叔是看着我长大的!”
“娘说嫁妆近十年内都凑不齐,再不嫁就嫁不掉了,老姑娘了以后怎么办,她说黄叔人好,不会亏待我的,就想让我嫁,可我喜欢秀才哥,谁要嫁给黄叔啊!”
自家妹子说了几句话就哭得一塌糊涂,许素瞬间慌了手脚,之前的哥哥气质早就跑没了,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只好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许婉,让她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