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沉静了许久,久到阳已西沉,夜幕将至之时,室内才慢慢传来一些碎瓷片相碰撞的脆响。
他蹲在地上,用袖子包裹着手掌,将地上的碎片拢了起来,收拾好了,才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地上的暗红血迹他也早就泼了几道茶水,看着倒像是茶杯碎了溅撒出去一摊茶水。
这满屋子的凄凉,他都敛着遮好了,那一番狼藉,也就只在他眼底还有所体现。
萧渐离说是等他冷静了,两人再谈,可事实上她并没有给两人再谈的机会。当天夜里,她就卷了被子到书房睡去了,许素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她回来。
许素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两人已经冷战到这个地步,他自然也不会再厚着脸若无其事缠上去,于是日子就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沉寂着在房里等候,她忙碌于书房商务。
若要说不同,大概就是即使清晨醒来,夜至最深,他也见不着她了,两人好似失去了交集。
如此过了两天,两个正经主子没急,木蓉却慌得要上火了,她焦虑得很,催促道:“大当家,崔家少爷人到码头已经快两天了,您打算什么时候送小公子走啊?”
萧渐离慢慢翻着书,说道:“什么两天,他不就昨天中午刚到的吗。”
“那这个下午一过去可不就两天了吗,您不着急啊!”
萧渐离斜了她一眼,“你觉着我现在能送他走吗,上次他的反应你是没看见吗。”
木蓉急得拍手,“可这事拖不得了啊,再晚两天说不定连崔少爷都得折在这,您得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来硬的啊!”
“来硬的?”
萧渐离瞥着她,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体吗,我跟他来硬的,他真以为我要弃了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船上找个好大夫很容易?”
木蓉一想也是,思索了会便又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再多带一个大夫?”
萧渐离有些不耐烦的瞅了她一眼,她被扰得耐心不足,皱着眉,连翻书的动作都显得急躁,“木蓉,你能不能别烦我,朝廷最近查什么都严,今天一个上午我们就被连查了三十四家铺子,上头就怕我们这几家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这个时候还没把许素送走,我都急得想把自己埋了显得安分点,免得上头查着我们了不好行动,这个时候我去找大夫万一闹出点什么动静来,被朝廷盯死了怎么办?”
她抿着唇停了一下,撩着眼皮又撇了木蓉一眼,道:“而且就算我们送了大夫上船有什么用,他要用的药材怎么办,带少了不够,带多了惹人起疑,怎么,我们干脆伪装成药材货船出海?”
木蓉眼睛一亮,赞道:“这个可以!”
萧渐离顿时一本书就砸过去了,“可以个屁!打仗要什么,要粮要人要兵器马匹钱财棉布药材,这个时候你还敢送药材出海?”
“船能沿着海岸线南下停泊在南海口,你知道吗,我要是敢动这些敏感物品上船,明天早上就得限制出海你信吗,出海捕鱼的渔船都得全部被追回来接受朝廷察检。”
萧渐离白了她一眼,说了句“没脑子”后就不再理她了,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她就会怀念起兰芝的好来了,脑子聪明又谨慎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