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门扉外,齐云觉得疑惑,他伺候公子多年,这门从来都是半掩着的,一推就开,何时关紧过?
而且自家公子最近口味也有变,竟爱上了外头铺子里的零嘴,甜咸不忌,但偏好干果类。这可真是突然的变化了,想他伺候公子多年,之前哪里见过公子对这类哄孩子的吃食感兴趣,公子从前连茶都喝得少,平素多喝些没味的清水。
也说不上变得好了坏了,但习性上的变化确实略多了些。齐云疑惑着,默默思考自家公子最近怎么忽然变了,脸上却还是如常,伸手敲了敲门,没露出半点因为主子变化而不适应的情绪。
屋里的楚君洛听见敲门声,就先转头看向萧渐北,只见萧渐北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提起身子就往房梁上躲,然后才刚踩上房梁,他就跳下来了。
他朝楚君洛做了个再等等的手势,一边又快速把桌上的咸黄酥全搂怀里,这才重新往梁上躲。
楚君洛有些无奈,待他躲好后才起身去开门,问道:“是谁?”
门外的人回道:“公子,是我。”
楚君洛将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齐云,齐云先是朝他笑了笑,又举起了手上的扫帚和笤铲,表明来意,“公子,我来给您整理屋子。”
楚君洛也浅浅笑了下,侧了身子让齐云进来,“麻烦了。”
齐云连忙朝他弯了弯腰,回礼道,“公子客气了”,这才入了屋子开始打扫。
萧渐北躲在房梁上,看着齐云摆椅子,擦桌子,估计是要将所有的物件都整理好了才开始扫地,他不禁感叹自己机智,幸亏把吃的拿上来了,不然他不能动不能说话的,还不得无聊死。
楚君洛则有些感谢齐云来了,这些日子他与萧家二爷共处一室,耳边时时刻刻都少不了带着轻视的话语,他虽然不计较,但不代表不会烦躁。
楚君洛拿着谱子琢磨今晚要上台弹奏的曲子,嘴角挂着浅笑,还没来得及对近日来少有的安静表示满意,余光内就瞥见一个小小的影子从屋顶上掉落下来。
坐的较远的楚君洛都看见了,没道理就在附近的齐云看不见。齐云一下就被这从天而降的东西吓着了,惊叫着躲了一下,待东西掉下来后他才凑过去看了一眼。
齐云看着地上金黄色泽,隐约还散发着香气的一小块咸黄酥,惊讶道:“公子,这不是我昨日才给您买的咸黄酥吗,怎么从这上面掉下来?!”
房梁上的萧渐北抱紧了怀里剩下的咸黄酥,默默的往里躲了躲,再不敢把身子探出去了。
齐云惊疑不已,仰着脑袋四处探看房梁上怎么会掉下咸黄酥来。
楚君洛露出个好看的笑来,“齐云别看了,我屋里大概是闹耗子了,你仰着头不累吗。”
闹耗子了?
齐云瞬间又了然了,公子这段日子零嘴就没停过,这肯定容易闹耗子了,“公子,耗子大概是在房梁上做了窝,我要不要告诉柳妈,给您请人来捉下耗子?”
“不用,不过是小事,何必麻烦柳妈。”
齐云又问,“那我给您抱只猫来,您先养养?”
楚君洛脸上笑容好看得晃人眼,齐云不自觉总爱瞥,是真没再往房梁上看过了,他光看他家公子就够了,哪里还管耗子窝。
“不用养猫,这耗子过几天就该走了。”
“啊?”齐云愣了一下,耗子难不成还是不固定住所的,几天就一换的那种?
楚君洛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感觉到萧家二爷在房梁上瞪了他一眼,同时又一块咸黄酥就从房梁上掉下来了,不过这块准确来说是飞下来的,直直往楚君洛身上飞砸过去。
楚君洛还没怎么样,齐云就一下子踩在凳子上,把扫帚举起来了,在房梁上拍拍打打,意在恐吓老鼠,却拍了萧渐北一身灰,“都听到人声了,这耗子居然还没跑,太嚣张了!”
萧渐北怕被打到,委委屈屈的贴着房梁,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用目光去瞪楚君洛,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愤怒。
楚君洛感受到萧渐北愈发恶狠狠的目光,却笑得更好看了,“嗯,这耗子是不怕人。”
齐云嗔怪的瞥了眼楚君洛,手上扫帚拍得更猛了,“那怎么行呢,这耗子得吓一吓!”
萧渐北:“……”他看见楚君洛拿着乐谱捂嘴笑了,估计是在幸灾乐祸。
又是到了傍晚,萧渐离才从外头回来,她最近和赵家那几个傻小子杠上了,正忙着收拾那几个傻娃呢,李家又来插了一手,吞了她原本订好的夷南地区的生意。
而之前堆积下来的账目还没清,她也不敢偷懒,只能自己找时间去核算,所以她最近是真的挺忙的,好在袁家那边没动静,少了她许多麻烦。
毕竟袁家一老一少都不是好相处的,她还以为她抢了袁家生意,袁家非得报复她一番不可,现在看来却没什么动静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兆头。
许素在屋里犹豫又忐忑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萧渐离从外头回来了,却又转头扎进了书房里,晚饭都没有和他一起吃,等到快夜半的时候,他才听到萧渐离回屋的脚步声。
他听着渐进的脚步,心里越发忐忑不定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明明暗想了一整天该如何开口,现在真要到了开口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懵。
因为夜已经深了,萧渐离怕打扰了许素睡眠,就没点灯,摸黑爬上了床,她被子还没掀起来,就见许素撑着身子坐起来了。
“小素儿怎么还没睡,都这么晚了。”她记得许素一向都睡得挺早的啊。
许素听到萧渐离的声音,忐忑反而全散了去,心里安定了下来,尽管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阿离……”
“嗯,怎么了?”萧渐离习惯性的搂过许素,柔声问他。
“阿离,白日里我爹来找我了,你知道吧?”想了想,许素决定还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毕竟跟阿离耍心眼,他耍不过,还是坦诚点好。
隐约觉得许素要跟自己说什么要事,但萧渐离却不太在意,还是抱着许素,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知道啊,木蓉告诉我了。”
到了最难开口的时刻,许素咬了咬唇,“阿离……我爹在赌场欠了一大笔银子,你……知道吗?”
萧渐离略微皱眉,“你爹怎么会去赌场?”
从她的反问中,许素听出了她本是不知道的,没由来的,许素心下一松,他抬眸想看一眼她的神情,却黑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