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离眼皮跳了一下,有点想抽自家弟弟两棍子,“臭小子,你自己犯事不要紧,别祸害到旁人,你若不坑我,你当我乐意管你?”
“我什么时候坑你了!”他叫屈。
见他如此,萧渐离差点想扑过去撕了他,“你个小王八羔子!你领了我的工钱,事儿都没干完就敢跑,知道我因为你又多干了多少活儿吗!还说没坑我!”
一想起当初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萧渐离就想去厨房拿把刀,直接剁了这混账小子。
提及此事,萧渐北心虚了,缩了缩脖子,声音弱了些,“那不是账目太多了吗,我嫌看得头疼……”
“你才看了半个月就头疼,我可看了十年!”萧渐离瞪他,“你自己想想,你这么些年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又挥霍了多少钱财,最后连你姐的婚宴都敢不参加,直接就跑了,你胆子够大啊。”
又是一桩心虚事,萧渐北声音更弱了,“那什么……姐,我不是想躲婚宴来着,我只是找机会出去逛逛而已,你看我这不就回燕都了吗……”
萧渐离冷笑,“是啊,你是回来了,可我若不是从楚君那里得到消息,逮住了你,你怕是又要出去逛逛了吧。”
萧渐北尴尬低下头,心中暗怼了楚君洛几句,正要接着往下骂,就被他姐踹了一脚,“你脑子里可别骂人,楚君没有过出卖你的打算。”
萧渐北一听这话,明白了,哦,那楚君就是被我姐套了话啊,啧啧,这个老奸巨猾的女人。
萧渐离又踹了他一脚,“你在春满楼待了多久?”
眼见那小子眼珠子咕噜一转,就要开口,萧渐离又是一脚踹过去,“臭小子,我警告你不要撒谎,你撒谎除了惹我生气没有任何意义,楚君可不是会撒谎的人,你以为他能替你瞒着?”
连着被踹了三脚,萧渐北内心爆了粗口,他瞪了他姐一眼,没好气道:“待了一个月,怎么的!”
萧渐离冷笑,“好嘛,小子,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躲了一个月,你可真能耐。怎么,你回燕都是想挑衅我吗。”
他“呸”了一声,嘲讽看向她,“姐,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在春满楼躲一个月吗,你没心跟人好,就别勾着人不放,四年了,你觉得勾着人好玩不?”
“至于挑衅……谁他娘的吃饱了挑衅你,你有种把外头的通缉告示撤了啊,要不是我被逼得不行,我早就出关过海了!”
他出言不逊,骂她无心时,她连冷笑都没变,但他说自己要出关过海的时候,却像是点燃了什么,惹得她立马就怒了,瞪眼冲过去拎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
恶狠狠道:“臭小子,你在外面怎么玩我管不住,但你敢抛下萧家,试图离开燕朝的地境儿,我就真弄死你!”
“你可得搞清楚,萧家不是我一个人的萧家,你是萧家二爷,你现在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是因为有我替你扛起了萧家责任!”
萧渐离面容有丝扭曲,怒瞪着眼,眸火幽暗,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萧渐北,你赶紧把出关过海的念头给我掐灭了,你敢抛下我试试!”
知道自家姐姐是真的怒了,萧渐北有些怂,可也愈发怒起来,他抬眼瞥了她一眼,冷冷勾唇,“我谈楚君的时候,骂你无心,你不怒。我说要走,以后你得独自一人,你就怒了。”
“旁人如何你不管,你只看自己的得失,萧渐离,你这个人自私透了。”
萧渐离松了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衣领皱巴巴,被绑在椅子上的萧渐北,她皱起眉来,任谁看都是一副薄情模样,“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若不愿谁便走,我又不拦着。”
“打与挨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怎么总要把无情的帽子往我头上戴,难道就因为旁人把情意给我了,就要怪我了?”
“这情意又不是我强要来的,旁人愿给的,你们谁怪得了我。”
萧渐北就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方才开口也不过是因为太替楚君不值了,他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只要旁人有一星半点的好,他姐就配不上这人。
他冷哼了一声,就把头撇过去不再搭理她了。但萧渐离不肯如此翻页,她万分不解,怎么她这个弟弟这么些年了总爱揪着她的情史不放,“小子,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谈这些事,你总爱管我有心无心做什么。”
“谁管你啊,我是替你身旁人不值!”萧渐北瞪着一双眼,眸内光亮和她刚刚发怒时很像,但他眼眶逐渐泛了红,或许是怒极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你有多混账,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萧渐北怒视着她,想起往事。
他曾经有一段日子,非常厌恶他姐,恨不得从未与她相识。厌恶的理由非常之多,她总管着他,明明也没比他大几岁。她待人太虚伪,表面笑着,背地里暗算,惹人心里发寒。
她过于冷漠,凡事都能用利益来计算,身上没有人情味。她过于愚钝,有些事她错了,可无论与她说多少遍,只要她自己意识不到,她就不会听人劝告。
还有许多,难以一一列举。他们俩是同生同长的姐弟,互相了解对方的为人处世,知道对方所有的黑料,这厌恶来得自然而合理。
萧渐北还想起来,他姐当初养过一条狗,从小狗崽养起,一直养到狗儿长大了,耳朵不如小时候软了,毛发不如小时候柔顺了,但还是喜欢往他姐身上扑,倒在地上同他姐撒娇。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姐要把这条狗养到老死,直到有一天,他姐突然就把狗送人了,一下颠覆了众人之前的猜测。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突然而莫名的发生了,以至于领养狗的那家人上门说明来意时,他还万分茫然。
别人来领狗的那天,他其实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从狗儿湿漉漉的眼睛里,看到的哀求,比他从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的都要触动。
他一直不明白怎么一条狗能有那样的眼神,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等后来他沾染情爱,招惹风月,在花丛里打滚得久了,才突然明白,原来是那狗儿的感情太纯粹了,所以比人的目光更干净透神。
在失去那条狗后,萧渐北一度是害怕看到任何狗类的,他总能记起那条狗可怜兮兮的眼神,和无数次想要往他姐身旁跑去,又被狗链子拽住,不停的吠叫,最后发出低鸣的哀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