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很圆,清亮皎洁的辉光,若雨后,庭下的积水一样纯净空明。月华树上,带有或整或缺(整为圆月,缺为残月)月亮印记的叶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渐渐的亮了起来。
周围飞虫萤火环绕,像是一颗星辰拱卫结满玉月的天,穹之树,清疏枝影掩映间,韩冰醉卧其中。满目星河的眼睛中,不知何时竟起了一层水雾。
昔何年,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四处流浪的他,依靠他人的施舍度日,不记得上一餐是何时,不知晓下一顿在何处。
直到遇见老师一家人,成了一个称之为家的安身之处,让他的人生有了现如今这般可能。
当年和阿开辞别老师前,两个人曾共同立下誓言,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现在想来,恐怕也只能苦笑,不知这位挚友现如今身在何处,是不是依旧坚持着两个人共同的志向,又可否安好呢?也罢也罢,与其回忆失欢颜,不如醉酒消愁年。
突然,无风止如镜的湖面荡漾出了波纹,水中月失去了天上月那份宁远,揉皱破碎在波纹中。
韩冰心不在焉地斜睨了一眼,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听响估摸剩的量,再恋恋不舍地看上一眼,就不情愿的塞上了酒葫芦朝湖中扔去。
下一刻,波浪兴起,水珠飞溅,一条白龙冲天而起,在月辉映照下,龙鳞泛着凛冽的彩光,威风凛凛,然而,转瞬之间,濛濛水雾消散,裙带飘舞,一青丝间生有玉角的绝色佳人现身于月光之下。
柳如月接过酒葫芦,朝韩冰明媚一笑,韩冰漠然不为所动,只是挑了挑眉毛,算作回应。柳如月倒也不在意,拔下酒塞,先是轻轻嗅了嗅,闻到浓醇的酒香,柳眉略弯,抬手仰颈,清冽的酒,便流过唇齿,入了咽喉。
一饮而尽之后,柳如月塞好葫芦,又扔给了韩冰:
“今晚就去么,你真的想好了?”
柳如月开口,声音像是冰雪洗过一样的干净清脆,很符合出尘的仙女气质。
韩冰“嗯”了一声,之后,就再没了应答,看样子是陷入了沉思,唯有月辉静静地在二人所处的这片天地流淌……
月到天心处,时间已是午夜时分,韩冰轻轻的抱起熟睡的白色小兽,把它交到柳如月的怀里,小受翻了个身,往胸口间拱了拱,时不时梦呓一两声,看样子睡得很熟,很香。
“暮暮就托付给你了。”
韩冰看向柳如月的眼睛,玩世不恭的青年,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中坚定的信念,让柳如月恍惚之间产生了错觉,仿佛看到了昔日,夫君奔赴天渊之战的毅然。
“哎,先别走,喏,这个给你。”
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墨龙玉佩递给了韩冰,韩冰先是错愕,而后粲然一笑接过,塞入怀中放好,然后把手伸到了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远处山林间鸟兽惊动,一黑影宛如破空利剑向此处袭来……
韩冰双足蓄力等待时机,腾空一跃,一双巨爪准确无误抓住韩冰双肩,隼皇双翼猛然一振,只听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过,霎时间就已经御风行了好远,来不及说声再见,一人一鹰便化为天边的远影消失在柳如月的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