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雅进了花厅,后面的几个女仆便被拦下,她回头安抚几句,见了礼,便选个最远的客座坐下。
安以蓉挑了挑秀眉,直接了当问:“不知茗王妃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代雅抬眸,眼前年轻的青衣少妇举止雍容,虽身怀六甲,但不过稍稍丰腴,也不见臃肿之态。
对方面色红润,顾盼神飞,显然养得极好,与外面传言丝毫不符。
她恍然,想起婆母与她的某些小心思,只觉得注定要落空了。
不过这些想法转瞬即逝,她笑着说道,“见蓉妹妹这样好,我倒是放心了。之前一直惦念着,不亲眼看看就是不安心呢。”
“是这样吗?”
安以蓉笑了笑,她自然不信代雅的鬼话,“王妃的关怀我知道了,你安心等着听我平安产子的消息即可。”
既然已经看她无恙,下次就没借口往庭王府钻了。
安以蓉说话很干脆利落,仿佛还带着炫耀,让代雅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不过,她到底选择了隐忍下来,现在还不想与安以蓉撕破脸皮。
她还想着凭这一点,也许有机会给安以蓉致命一击呢!
代雅的眼睛转了转,正思考着要不要跟安以蓉套交情呢,便听对方说道:“我乏了,若王妃无它事,便请回罢。”
原来,她看见了代雅那一闪而过的狰狞。虽然看代雅还不想撕破脸皮,她也愿意继续做戏,装“不知道”代雅对她的怨恨,但她终究是有点儿不爽了,所以想让她赶紧滚蛋。
代雅还有点儿不想走,今日能见到安以蓉,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就想说些软话,或许提以前的交情。
这时候,甄嬷嬷捧着个填漆小托盘上前,上前附耳道:“娘娘,方才福嬷嬷来禀,说茗王妃的衣物中有个香囊,若是孕妇嗅了会有妨碍。”
安以蓉垂目看了眼,大红色的香囊有小半个巴掌大,上面绣着蝴蝶双飞纹样,瘪瘪的,显然里面的有害香料早已取出,皮子才被呈上。
但就凭着剩下的一点子余香,她也闻出了这是什么东西,有何害处。
安以蓉冷笑一声,隔着帕子捻起那个香囊皮子,一扬手掷了过去,“把你那香囊一并带走,日后也不必再来。”
就算代雅不愿意撕破脸皮,她也不想跟着再演戏装不知道了。
代雅不嫌累,她还嫌麻烦呢。
本来现在两人的身份都不可能再是以前的好友了,还装什么白莲花?平白的让人恶心。
安以蓉眸中隐含无尽讥诮,代雅下意识接过那个香囊皮子攒住,一时狼狈万分。仿似光鲜亮丽的外皮被人扒下,一切不堪暴露在阳光下,赤裸裸的,无遮无挡。
她想说自己真的不知情,却被两个灰衣太监上前“请”了出去。
代雅临出欣蓉堂时,甄嬷嬷接过那几小块香料,塞进她手里。面上是尊敬,实则暗讽道:“王妃娘娘的东西,莫要忘了拿回去。”
甄嬷嬷愤愤不平,她家主子在外人眼中,是好不容易才保住胎的。若真如此,那等妨碍之物多嗅嗅,岂不是雪山加霜?
“茗王妃真是好歹毒的心,果然是对主子心怀怨恨。”
安以蓉慢悠悠踱步回正房,听乳母折返后这般说,只淡淡道:“这香囊未必是她的,不过她应该猜测得到,所以倒是很愿意借刀杀人。”
她与代雅也算交过几次手了,对方使坏都挺隐蔽小心的,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代雅既然敢把这香囊带在身上,就一定有理由把自己给摘出去,所以安以蓉才会猜想,这香囊多半不是她的。
恐怕是芬贵妃的吧!
安以蓉心中暗恨,把这事记在小本本上了,以后定要让芬贵妃加倍偿还!
再说代雅主仆几个,出了庭王府后,她们便茗王府的方向走。
一登上车驾,代雅倚在引枕上暗恨不已。
想不到,倒是让安以蓉先撕破了脸皮,借题发挥让她再不好登门拜访。
芬贵妃送的什么鬼香囊?一下叫人给看穿了,害她也跟着暴露目的。
本以为芬贵妃给的东西,一定很隐蔽,不会让人发现呢!
真的是……代雅越想越气,把那个香囊以及几小块香料攒在掌心,随后才扔给了贴身丫鬟,“春娣,把这物事收起来,等下次进宫请安再取出来。”
“娘娘,那几个方子,老奴回去让人看过,若是好的,我们就用上。”沈嬷嬷见主子恢复正常,松了口气,忙说起另一事分散注意力。
芬贵妃抱孙心切,方子必然没问题,不过还是看看为好,子嗣历来是女子立身根本。
万分难堪过后,代雅已决意抛开前事,定了定神,重重点了点头,“嬷嬷说的是。”
尽管她不太信任芬贵妃的能耐,但是都嫁过来了,还是有孩子为好。
虽然早已不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想嫁的那个人,若真的能坐上后位,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茗王妃代雅的诸般破事,安以蓉并没空搭理,对方此后不再来烦搅她就好。
和谐的日子又过了一段,转眼已到二月末,她怀孕已经快要八个月了。
这段时间,算是发生了大事,东之庭与遥王趁着东之茗正被东孝帝打压的时候,都小动作不断,暗自壮大自己的势力。
甚至,遥王还提出同盟的建议来。
因为在遥王看来,东之庭当时只是只是局势所逼,被父皇推出来罢了。哪怕真的有野心,父皇也不会把位置传给他的,所以才有此建议。
东之庭没有当场答应,说着考虑看看,于是一回来就召集幕僚开始商议这这个事。
等商议完了,才回的欣蓉堂,与她提起这个事儿。
东之庭本来不想让妻子劳神的,不过也不想瞒着她,说谎骗她之类的,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提了。
不想,夫妻二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见妻子明理懂事,大局眼光不缺,又柔情似水,熨帖得仿佛像长在他心尖上的肉。
东之庭喜爱至极,此刻难掩柔情,将人搂在怀里,没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蓉儿说的是。”
二人身神契合,交颈相拥,享受了片刻缱绻,才稍稍分开,再次说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