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扶着墙站起身,勉强支撑得晃悠悠的身体。面色平静而悲戚。
“大哥,二哥,我们带奶奶出去吧。”
“好。”
沈佳毅站起来把火折子递给沈佳佑,拉开了地窖门,刺眼的阳光照的兄妹三人眯了眼。
沈佳音率先爬了出去。
沈佳毅和沈佳佑,轻轻蹲下,将奶奶轻轻抬起。
动作轻的,仿佛奶奶睡着了,不忍吵醒她一般。
村子像死一般寂静。
他们家破败的两间茅草房。
灰尘伴随着“吱呀”的推门声落下。
沈佳音走到奶奶的床边。把草席拍打干净。
沈佳毅和沈佳佑把李氏抬到草席上,沈佳音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走到草席旁跪下:“奶奶,阿音给你洗洗,奶奶别怕。”
“阿奶您常说,您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您这么爱美,阿音一定会让您干干净净的走,转世投生,投个好人家。做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奶奶…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丢下我和哥哥…”
“阿音,你跑慢一点,奶追不上你。”
“阿音,快把这个鸡蛋吃了,今天咱家母鸡刚下的蛋,你俩哥哥都没有。”
“阿音啊,你先睡吧。奶奶不累,奶奶给你把这个鞋做好就睡。”
沈佳音眼睛慢慢模糊。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奶奶追着她喂她吃鸡蛋。不觉得已经双眼含满了泪。
沈佳毅和沈佳佑也跪在旁边。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两兄弟实在不忍哭出声。起身往屋外走去。
沈佳音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奶奶生前最舍不得穿的衣裳,那是奶奶五十岁的时候,给奶奶做的一套紫色的寿服。
一套暗紫色的牡丹花纹过寿的衣服。
当时李老太还说,穷苦人家哪还过什么寿呀。
可沈佳音不乐意。非要给她做一套。
没想到,现在这身衣服却……
沈佳音眼睛哭的肿的像核桃,帮李老太太换上了衣服。
沈佳毅和沈佳佑,把院子里能用的木材都用了,含着眼泪敲敲打打,做了一口薄棺。
沈佳毅没想到,在古代的唯一一个亲人,竟是这样,一卷草席,轻轻一裹,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就这么抛下他们兄妹三人走了。
沈佳音走到柴房,找了几个麻袋,把麻袋撕成了长方形,又把她唯一的一套白色襦裙剪开。
剪成一块块白布。
前面兄弟二人,抬着棺材。
沈佳音低头哭着跟在后面。
兄妹三人,披麻戴孝,一路走到了沈氏祖坟。把奶奶葬到了这里。
沈佳音趴在奶奶的坟上,:“阿奶,孙女来给您送行了,阿奶,阿音好想你……”
“阿奶,您走了,我们兄妹三人就成了没人疼的孤儿了阿,阿奶,您好狠的心啊……奶…”
“阿奶,您放心,阿音一定会好好听哥哥们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和哥哥,您安心…的走…”
兄妹三人跪在李氏的坟前,哭的天都快黑了。
树上的乌鸦似乎也听到了三人得哭声,时不时的叫上一声,诉说着悲戚。
他们磕了三个头。起身。拍了拍土。
从此沈氏祖坟里,又多了一个新坟。
别了,阿奶。
兄妹三人回到破败不堪的茅草屋。
房子似乎没了烟火气,下一刻就要坍塌了似的。
沈佳音走到屋子里,环视了下四周,宽大的土炕,老旧的木柜,摇摇欲坠的窗户…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她走到柜子前,找出两块布,将柜子里仅有的几身衣服包起来。
又走到炕旁边地上。把藏在裂缝里的房契地契和三人的身契折起来放在身上。
还有阿奶,给兄妹三人攒了一辈子的十二两银子。
沈佳音最后走到厨房,找出了水囊打满了水,和两个哥哥一人一个别在腰间。
沈佳毅把厨房的菜刀拿出来重新包进包裹里,露出了刀柄。
柴房的砍柴到也被沈佳佑用布包裹着刀头,别在了身上。
他们兄妹三人决定离开这里。
去一个远离战乱的地方。
去一个没有流民作乱的地方。
沈佳毅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子脚下。
尽管路途遥远。但是为了以后的安定。他们必须要选择一个最为稳妥的地方。
兄妹三人看了眼茅草屋顶泥巴墙,屋里的大土炕,院子破败的井,转身锁上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带着去世亲人的留恋。
别了,沈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