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之余,时间徐徐而流。
不知不觉地,就到了目的地。车子停稳了,还有余热的机器声在轻声作响。
“薛先生,应该还记得您允诺过我的三个要求吧?”
“记得。第三个要求是什么?步小姐有恩于我们,薛某定说到做到。”
突然,步步正视着薛林烨的眼睛,一瞬不动的,眸色中流淌着的是一股不灭的决心。
她轻启薄唇:
“我希望薛总能给我一次入职的机会,我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固定的工资。如若我加入了贵公司,我定勤勤恳恳做事,绝无二心。”
说完以后,她的心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似在打鼓,节奏忽快忽慢,上下不安。
她那双清澈的眼里,夹杂着一丝的紧张。
白小盏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压得不敢吭声,不自觉地握紧薛林烨的手,还不动声色地在轻扯,眼神里透露着热切,还时不时地向步步那边努了努嘴。
丝毫藏不住心事地在明示着薛林烨答应步步。
半响。薛林烨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选择?”
“是的。”毫不犹豫。
“你有没有想过在我这通关,定然是快,但后面也少不了麻烦。我只可能答应你这个要求,但不可能时刻关照你的后半路。你知道吗?步步小姐。”
“我知道。我会让你选择我就不会后悔,当然这的前提是,我自己也不会后悔。”
……
“好,我答应你。明天入职,可以?”
“保证完成任务!”步步的语气变得轻快了些,微笑地下车并带上车门,跟白小盏和薛林烨saybye以后,便欢快地回了家。
在车上。
“野林靴,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步步姐姐这么开心。”白小盏若有所思地托着一边腮帮,对着薛林烨说。
薛林烨好笑地回应道:“你才见过人家几回?”
只见白小盏哼地一声,不满地将嘴巴撅起来,说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觉得步步姐姐是好人。”
薛林烨沉思了一会,揉了揉她柔软的小卷毛,替她顺毛地说道:“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不过,她确实没有害你的意思,小傻瓜。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有。”
白小盏塞了糖般地甜笑,手上却不停歇地刷着微博,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一惊一乍地摇晃着薛林烨的胳膊说道:“野林靴,你看你看!热门微博里的这张照片拍的不正是席南濯吗?他不是说不来今年的酒会的,怎么会又来了?”
薛林烨夺过白小盏的手机,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照片里身长玉立的男人,道:
“这又谁知道呢?”
步步住处——
她疯狂地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倒腾了出来,然后一件又一件地,不厌其烦地在全身镜面前比对着,每试一件,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深一分。
突然她无意拾起了今天穿的那条真丝晚礼服,就这样将长裙衬在身上,显得她的肤白如雪。
就是这条洁白无瑕的长裙,作为她的转折,就似一只待翅飞翔的蝴蝶,将她坠入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发光发亮。
也黑如沼泽。
“只有拿过第一的人,才有资格站在我面前。”
“没有高学历的人还妄想能够投奔进大公司,真是痴人说梦话。”
“没有我,你永远就只能坐死在社会的底层。”
放狗屁!
步步想,她一把将那条丝滑的长裙用衣架挂好,放在衣柜的显眼处,以时刻提醒自己。
她要打破过去,不让那些话成真。她不想,也不能再依附着谁生长。
窗外突然飘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雪,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色,黑白混杂着;一段回忆不禁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整个吞噬掉——
在十年一品酒会上,她原本提携着长裙摆,在那场骚乱过后便能悄然离去。可是,细跟的高脚鞋刚轻触了台阶,便被那股浓雾夺取了眼球。
他笔直而立,仍旧是黑得发耀的西装,领带上别了一枚银色的別扣,立体感十足,这种重在细节的装扮,恰到好处地,将他那性格不动声色地展现出来。
席南濯。
她的心停不住的狂跳——
砰、砰、砰……
要命了。
他叩首,礼貌性地向前了几步,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似近非远,他微垂下头,直视她的双眼。眸色中的清冷,还有淡然,挥之不去的压迫感。一步又一步地,似乎直扼她的喉结,使她一时间失了音。
还是他首先打破,这平静如湖却心如浪潮的局面。
“你好,席南濯。”
“……”
步步没有应话,轻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也没有丝毫的退让,正视她的目光。
突然,他向前走了一步,轻声说道:“将手打开。”
声音如清泉细流,像是在哄着,又像是在命令,一时间,竟让人难以分清。
鬼使神差地,步步就那么将手伸了出来。忽地,步步感觉手上一点微凉,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中国结。
那个中国结静躺在她的手心中,仔细端详,会发现它的色泽已不是那么的鲜红,取而代之地是有些暗红;整个中国结环环相扣,红线万贯,最后尾部的流苏还紧系着一颗碧绿色的琉璃珠,被微风摆动,却雅到极致。
一股熟悉感渗透入她的心,就好似一股暖流在滋润着她;忽地,步步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席南濯那双清淡的眼神。就是这一瞬的对视,双双皆撞进了对方的眼里,两人相视,攸地一笑。
半响,席南濯的脸暗了暗,沉吟了一会不动风色地向右站了一点,虽只是一步的距离,却因他宽厚的肩膀,完完全全将步步的倩影笼住。
这时,透心凉的声音犹如一阵清风,掀起了她的裙摆,冰凉她的骨髓。正是这股冷意透骨,粉碎了他们之间的安宁——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目的?”听到这个敏感词,她反而立马镇定下来,巧笑应对。
“为什么今天要帮薛林烨?”席南濯的声音失去了温度,神情微凉。
“你不给我也像你一样做个慈善家吗?做点善事之类的。”她嫣然一笑,眼睛里皎洁如湖光,滟滟的。
可席南濯却沉默了。
任凭风吹摇她的裙摆,雪白的丝绸在动人地挥舞,而他们都全然不顾。
不可否认的,她是美丽的,也是智慧的。
但更多的是自作聪明!
“无论步小姐是出于何种目的,都希望你能按部就班。无规则的行动,大多都被称作鲁莽。”
“而现在,往往不需要这种鲁莽来打破这里的平和。如果你执意要破坏……”
他的声音如水,徐徐而流,让人感觉不出温凉,突然,停顿了一下,转而换来的却是冷到极致的话语——
“我会毫不留情。”
说完他眸色澄清,将名片不动声色地放进她的手中,用几近没有温度的声音接着说:“你想清楚可以联系我。”
语毕。就宛如一阵风,带走了一股凶狠的雾霾,最终却一切犹如幻觉,只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就在他的余温即将挥之散去时,一个若隐若现的苦笑在她的脸上悄然绽放。她轻昵着,似在喃喃自语,可是语气却仿若飞沙,微弱到一吹便散——
“……小哥哥当初说好的公正呢?”
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