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
中都皇城外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三月的春花。
据闻此年帝都的春花开的煞是娇艳,有人传闻,帝都的花受忠良之血的浇灌,才会如此。
是以此年的春花是帝都数百年来唯一一次如此灿烂的!
又据闻,春花开得最灿烂的那一天,正是帝都威武将军司马泰被帝君以贪渎之罪判处斩首并立即行刑的那天。
杨圆圆静静坐在古色古香的床榻之上,无言以对。
她清醒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依旧接受不了,这活下来是幸事,可是这穿越穿的有点黑啊!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悲凄的画面,都警示着她,她要活下来,不容易。
“父亲,父亲,为何......父亲一向严于律己,为何会出这种事情?我不信!”
匆忙赶回来的人儿等不及下人的禀报,匆匆问了父亲的所在,边焦急地赶往,然后愤怒地推开了父亲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竟是母亲泣不成声地跪在父亲膝前。
“涟漪回来了,那我也放心走了......我可是两年没见涟漪了!看看,都高了不少,就是瘦了......”
司马泰没有理会涟漪的问话,只是略略一笑,轻轻抚着爱妻的手。
“走?父亲要去哪里?”涟漪心中荡起一缕不安。
“要逃吗?要逃一起逃!”涟漪上前跪下。
“父亲,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司马泰拍了拍涟漪的头慈爱地说。
“要等你哥哥回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等你哥哥从边关回来!”
“父亲纵横沙场十数载,若要私吞军饷,等得到现如今吗?”
涟漪满脸的怀疑,可是换来的确实父亲认命的挥挥手让她退下,她失望地看着父亲沧桑的脸,不甘地离开。
画面在这一段停了下来,杨圆圆胸口处传来阵阵剜心之痛。
似乎,穿越而来之后,无法窥视太多天机,只要逾越那一条线,便会被施以剜心之痛。
耳边,传来疑惑的细语。
“小红,你说小姐要坐到什么时候呢?一直不动呢!”某女担心地跟自己的搭档咬耳朵。
“小青,我们做下人的管不了这么多,大夫找过了,药也喂过了,就是没办法呀!总之,我们照顾好小姐,别让小姐饿着了!还有啊,昨晚你可没上心,小姐是睁着眼睛躺着呢!根本没睡,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让小姐闭着眼睛,不然熬坏了眼睛以后怎么嫁人呀!”
小红同样紧张,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处理啊!
“可是天天这样坐着,真的没有问题吗?”小青异常忧心地问。
小姐自从看到老爷被下罪抓进天牢就晕过去了,再醒来之后就这样,都六天了,一直这样呆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要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没尽心侍候的话,估计不是饿死就是渴死了,问题是请来的大夫却说她没事情,只是惊吓过度,实在是无语啊!
“哎,也没办法,老爷都在牢里呆了六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夫人找关系救老爷都不够时间,怎么有时间去管小姐呢?”小红也甚觉无奈。
“嗯,也是,现在府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就我们能看着小姐了。”小青青青叹了一口气。
“小青,你看紧小姐哦,我去给小姐煎一下今晚的药,希望喝完大夫开的药,小姐可以好起来!”小红悄悄吩咐小青看着呆坐在床上的人儿,自己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小青,这怎么都像是白蛇传里的青蛇啊?
小红,哈哈,小学课本里不是经常有小红出现么?
听着房外的动静,她感觉到的是一波波的无力感。
坐在床上的人儿一动不动,最初醒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是面对这陌生的一切,面对现下十三四岁的jiao小身躯,她真是无奈啊!
司马泰,一生忠君爱国,廉洁清明,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其夫人也悲愤过度,悬梁自尽,这是这府里三个主人的下场,唯一存活的只有远在边关的大少爷,但是当远在边关的他回来时,已是数年之后,这座府邸也已被朝廷收回,司马府自此败落。
知道这司马府命运,但是她救不了,命中注定,如果她逆天而行,这一切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穿越过来之时,原主魂魄几乎消失殆尽,记忆也不全,很多事情,她要动用自己的能力去追溯,已几乎耗尽她的精力。
现在只能等,等一切发生后做善后处理。
她也在等,等某人的报应来临,习惯性地抬手掐指,用那纤弱的小手重复地算了一次,一如第一天醒来的结果一样,便又心安理得地把手藏在衣袖里,而后默默地等待。
没有人知道司马涟漪曾尝试施法想要逆天改命,已经魂飞魄散,而她,不过是应劫而生的一个全新的司马涟漪。
至于为何会这样,杨圆圆也不太清楚。
她,不再是杨圆圆,而是司马涟漪。
即便再疑惑不解,她仍然需要接受这个现实。
事情已经发生,既来之则安之。
有因必有果,所有的真相,都将慢慢浮于水面......
第七天的早上,被关在牢房的司马府的主人司马泰贪渎被判处斩,没收司马府所有家产,因其子在边关立有战功,祸不及家人,司马府由其子继承,不作收回,午时行刑。然后不到两个时辰,司马泰被囚车捆着游街,而后被送上断头台。
司马夫人一直跟着,此刻她眼中只有这个丈夫,这兢兢业业的丈夫,为了公务忙至深夜无法早早回府陪伴妻儿,为了战事可以两三年不回府的丈夫,最后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但是她还没倒下,女儿惊吓过度,卧病在床,丈夫被判处死,司马府还需要她。于是乎她跟着丈夫一起游街,一起被街上的百姓唾弃,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身首异处。
她这些天的忙碌没有白费,终于找到关系可以让她给自己的丈夫收尸,不用去乱葬岗去捡尸。
待到监斩官离去,她终于可以去照看丈夫的遗体,然后拿出早早准备的针线,一针一针地将断头接回去,无声地泪悄悄滴到司马泰已毫无生气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