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和日丽,帝都北门城门下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主干道上,一青衣少年坐在城门左边的一角,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摇晃着,眯着眼看着来去的人们,一脸的笑意,时不时露出悲悯的眼神。椅子旁边还靠着一竹竿,竿上挂着白布,布上写着:上测吉凶,下测前程
“我说司马公子,反正你现在也没活计,给小人算上一卦呗!”
靠近这位少年的守城卒一脸谄媚地笑着说。
“去去去,你这劳碌命,好好守好你的城门,没事就安顺一生,有事的话,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
少年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想将他赶走,其余三个听到少年的话语,皆低头闷笑。
“我说王建,安分点吧你,别以为你姓王,司马小...公子会爱屋及乌,你只是王家的远亲,混个守城卒安稳度日就好了!”
“呿,估计也就显摆显摆,你可别当真了,她要是真那么灵,怎么不救自己的爹娘?”另外一个守城卒睥睨着少年。
“我可是听说王大人这连生两个女儿,现在的小妾正怀着第三胎,就是司马小、小爷断定是男胎!”
“生出来了再说!这不是还没生嘛?还有两三个月呢!”
“就是,话说这守城的也比狱卒好吧!最起码这日头正好,总比天天呆牢里面好的!”
“我去、去、去!真是日子过的太好了你们,上进心你懂不懂,没点儿志气,赶明儿一个个都给人轰走!什么好差事?人往高处走,知道不?”
王建一脸鄙视地看着旁边笑话他的三人。
“喏喏喏......”王建见三人不赞同地摇摇头,随即指着远处正要进城的一名男子说道。
“现在不努力,往后你们可要跟那人一样,满身尘土,为生计奔波劳碌,你看看,这马瘦得,连我们守城卒自家养的马都比他肥!”
那人渐行渐近,那看起来瘦瘦的马疲惫地走着,经过王建时,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他眼中的鄙视,好巧不巧地在王建脸上重重地喷了一喷,弄得王建一脸粘满腥臭的鼻水和沙子。
“这......这,这该死的畜生!你敢喷大爷我?”王建气愤地指着已经甩尾而去的瘦马,“给爷站住!”
瘦马听到这叫声竟向天傲娇地嘶鸣,头也不回。
拉住缰绳的男子却停下脚步,朝王建冷冷地一瞥,吓得王建顿时失声,看到王建没有继续吆喝,男子又转过头继续往城内走去。
“大叔,大叔一身风尘,定是有急事赶回来,可否让我算上一卦?不准不收钱哦!”
少年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人一马,马虽瘦,但是是长途奔波所致,马的骨骼本身长得很好,身材高大威猛。
人?
更是不可貌相,这男子一直面无表情,一脸的胡子,衣衫陈旧但是可以看出布料质地原先是上等的,只是蒙了灰尘。
“......”男子无语地看了看少年,随后转头又要继续前行,似是转念一想,又回头看了看,这次目光是头像少年后的素白旗子。
“公孙瑾的字?”
他冷冷地开口,貌似讥讽地说。
“想不到离开两年,公孙太傅竟沦落至此!”
“大叔为何这样不齿?公孙太傅跟两年以前一样,并没有改变啊?他是家兄的师兄弟,为我题个字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啊?”
少年边说,边查看男子的面相,有此面相者,定为王侯将相,这京都大小官员他最近都了解过了,这人不是王爷便是将军。
开口闭口就说出公孙瑾的名讳而不担心得罪当朝太傅的,只怕是王爷。
这京都唯一身处都城外且如此形色匆匆不讲排场的,只怕是那位皇上既宠又惧的亲弟明王爷上官晟。
只是匆匆归来,定是有急事,以致自己的爱马都累成这样了。
“是吗?小兄弟贵姓?”男子似乎对少年稍感兴趣。
“不敢当,免贵复姓司马。”少年给男子抱拳,躬了躬身。
“司马世家虽行商,但也是书香世家,定不接受你这种神棍污了世家门楣,能让公孙瑾题字且又姓司马的,恐怕只有司马青衫了!司马青衫随军出征,并未归来......”男子勾嘴一笑,意味不明,只是被满脸的胡子挡住了,少年没看到。
“大叔英明!”少年不客气地竖起大拇指。
“据我所知,司马泰唯有司马青衫一子。”男子继续道。
“......家父,确实只有一子。”少年笑了笑,点头。
“你想跟我说什么?”男子问。
“我也不跟啰嗦了,此行凶险万分,能避则避,能退则退,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少年劝说道。
“锅里的饭都没了,有柴又能如何?”男子皱着眉。
“大叔可知......贫贱夫妻亦可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三思!”
这少年竟是司马涟漪,那八个字可是她求公孙瑾写的。本来想说写好段子给他写上去的,怕他不肯,只能将就着写几个字了。
为何要让公孙瑾写呢?
不是她司马涟漪对自己的字没信心,而是这世道之人皆重名利,公孙瑾的名头可够响亮了。
虽然她现在是有瓦遮头,可是一日三餐,还有家里一老两少的总得要吃要用,其他下人王景可以搞定,但是自己人总得自己养,总不能让人施舍吧?
这样的状况她是很没有安全感啦!
安全感是什么?
有房有车有钱花!
在这个时代,车就肯定不在安全感范围内了,牛车驴车马车都是车,几两银子也能弄个轿子坐坐。
房?草堂茅庐也是房,别说她眼高手低的,这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唯有这钱,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这里一无所长,还是女儿身,唯一能用的就是神棍的身份了,所以她才换上男装到城门口上等生意上门赚钱准备养家活口了。
这坐了几天,收成也是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王家的人帮忙四处宣传,现在帝都得人都知道她给王景保胎的事情了,托他们的福,这几天时不时有些普通百姓来问问福凶,测测姻缘什么的。
一直没有什么大人物来光顾,今天终于被她撞上个王爷!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是个穷光蛋王爷。
还是个带拖油瓶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