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呱!绯虎妖王的事。”
某地葱郁大山中的一角,几只半人半兽,一看就是化形未完全的妖地族围在一起。
其中那个满脸铜钱印记、有着肥大下巴的大胖子妖怪,一边拿着一根通体深绿色的树枝状东西啃,一边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有些鬼鬼祟祟道。
“喵!灵和真人说了,是叛徒寅绯!”
他旁边一位发色棕褐、其中有几绿黑色掺杂的瘦小猫妖闻言,丢掉被咬得发扁的绿树枝,皱着眉头,纠正道。
哗啦啦~
众妖们围着的通绿古树无风自动,树叶相摩,发出声音,同时树干上依稀可见的一张人脸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憨呆:
“发生了什么事?树怎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一只全身赤红,腰间束有一条麻绳索,上面挂着几只草鞋和几个葫芦,一开口就是污言秽语,祖安老手:
“**,你山膏爷爷刚从**的那边过来,***,天元山那些**的树全**死翘翘了,甘树你****,能知道就见***鬼了。”
“丹鬓!你又偷俺的鞋!”
那叫丹鬓的山膏刚刚说完,引得众生注目,他右边原本一直跌坐在地上,喉咙耸动,嘴巴不停嚼着的牛角少年顿时发现了什么,指着丹鬓怒目而视道。
丹鬓一听,头上以及脖子后的毛发炸起,如同钢针一般,皮肤也好像更红了,手捂着腰间草鞋,硬着脖子,伸前探头大声道:
“**的**牛,你***别**,你山膏爷爷这叫**欣赏,别***,回家***。”
随着丹鬓那无耻的发言,牛角少年眼睛瞪如铜铃,遍布血丝,鼻子不停的喷出白气,双拳紧握,身体站起,膝盖微屈,呈现一种爆发姿态,像是下一秒就要打人一般。
见此,一只坐在甘树上的短绒尾猴子急忙跳下来,来到两妖中间,双臂撑开,试图拉开距离,同时劝说道:
“哎呀哎呀!都冷静,都冷静。丹鬓你把鞋子还给大角,大角你坐下。
记住,这里是林吾山!
乱打架的话,会惹祐灵真人生气的!”
闻此,两妖也反应过来,都有些顾忌,丹鬓从腰间扯下一双破旧的大草鞋,丢到牛角少年大角的脚下。
后者两只脚分别上前穿上草鞋,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触碰到地面之时,顿时如利箭射在上面一样,在土地上打了两个孔,接着他便坐回原地,喉咙耸动几下,嘴里似乎多了些东西,在那不停的嚼着。
而那猴妖身体也掠出一道残影,仔细看时,已经倒挂在一根树枝上,几片树叶无风自落,被它抓住塞入嘴中嚼着,一会儿后,开口道:
“甘树想必已经知道叛徒寅绯的恶行了,那我就简要说说之后的事。
那叛徒寅绯不是失踪了嘛!
但之前又在天元山一带出现,莲花大王与灵和真人将他打成重伤,正要让他伏诛之时,那叛徒的同党突然出现,把他救走了。
西莲花湖的莲花大王放出话来,要用重宝冰莲子五枚,悬赏叛徒们的踪迹。
而灵和真人也发话说,如果能提供线索,可以在他的宝库中任意拿一件东西。
灵祐真人一向和灵和真人友好,就让人把这些消息传遍林吾山,希望能有异士提供帮助。
大致就是这些事了。”
甘树在猴妖说完后,树叶哗啦啦作响,落下不少,被树下的众妖们捡起塞入嘴中,它的声音也夹杂在哗啦声中:
“树有很多朋友,树要问问!
绯虎妖王之前常来与灵祐真人问道,树见过。
他的同党长什么样?”
“灵和真人说了喵,是叛徒寅绯!”
那只瘦小猫妖再次纠正众妖对寅绯的称呼,它似乎很崇拜李伯都:“我去修台山玩儿的时候,狸猁说它听灵和真人座下侍卫听灵和真人与其它人说话说,叛徒寅绯的同党是来自羽族的隐世大妖,是一团黑云,据说可能是叛徒寅绯座下那个云懒海的父辈!”
“哎这,这,这……”
“你这个**的***猫妖,***胡说八道,山膏爷爷我**回***析火山,听***的**说,那***的**同**党是**大鸟!”
原本牛角少年大角正满眼发昏,脑子一团浆糊似的,纠结整理猫妖那一句“狸猁说它听灵和真人座下侍卫听灵和真人与其它人说话说”,骤然听到熟悉的污言秽语,连忙伸手向前,捏住穿在双脚上的草鞋,同时眼睛惊魂未定地往丹鬓腰间看去。
它的表现被丹鬓看在眼里,后者顿时又放声大骂,那短绒尾猴妖再次两边安抚,吵吵闹闹的,如那锤鼓击锣一般,像开了场没水平的戏班表演。
等到好不容易安静几分下来,众妖才开始回归之前的话题。
“呱呱!蛤蟆觉得丹鬓说的对,那不是黑云呱,是大鸟。呱!”
最先说话的还是那满脸铜钱印记的大胖子妖怪,它显然也有些得知信息的渠道。
对于有人支持自己的说法,丹鬓表现的很是自得,不过天生喜欢咒骂的性格还是让他如此说道:
“**看看,山膏爷爷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还不相信,我****去**的。
**的叛徒同党就是***扁毛畜牲。”
“那他是什么了哇?从什么地方来哩啊?”
一个身材娇小玲珑,只有一丈高低的女童举起一只手臂,好奇的发问,声音有些口齿不清。
女童大概是众妖中最像人类的存在了,或许她本来就是人类也说不定,看得出,众妖对她很是宽容,连喜爱辱骂的丹鬓话中也少了些不雅之词:
“你的小娃娃,就***话多。
你山膏爷爷猜啊,他一定不是常见的鸟。
听氏长说,他可能来自天元山!”
“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鸟,当然是因为他是不常见的鸟。丹鬓你在说废话!”
大角抓住丹鬓话里的不足之处,想要扳回一局。
可是,众妖却根本不在意它的话,那个铜钱印记的大胖子妖怪嘴中射出一道残影,将近百米外树上的一个正在下落的果子掠入嘴里,吧唧几下后,说道:
“丹鬓说的对呱,那个大鸟正是来自天元山。”
听此,众妖纷纷看向它,期待着它后面的话,大胖子妖怪没有卖关子,接着道:
“蛤蟆在水族有朋友呱,它说那场大爆炸就是大鸟制造的,它的很多族人都死在其中呱。
它说啊,大鸟其实是天元湖里产生的呱。”
“胡说!俺们大家可都知道,天元湖里只有不斩灵。
听说不斩灵长得可漂亮哩,那大鸟听说长得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看!”
大角表现的很是不相信。
大胖子妖怪被打断话后,也不生气,有些凸出的眼球转了转,接着道:
“蛤蟆是有证据的呱!
你们想想呱,叛徒寅绯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后,悄悄去天元山呱?
就是为了释放一个大妖魔!呱!”
“谁?”
众妖中,同时传出几道疑问声。
大胖子妖怪眯了眯眼睛,低下身子,声音也低沉下来:
“就是那只大黑鸟!
听说啊呱,那个妖怪其实是岱舆万万合眸以来,所有转世生灵恶念的集合呱!”
“为什么喵?”
“笨蛋呱!我们大家想想呱,不斩灵是纯洁无暇的存在,是由死去的生灵经过天元湖的洗涤净化转化成的呱。
那么,被洗下来的罪恶哪里去了?”
众妖没有着急说话,纷纷陷入沉思,周围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末了,那山膏丹鬓说道:
“蛤蟆***说**对,你们山膏爷爷我***听说**的天元山附近出现了**多的**家伙,气息和不斩灵**完全相反。
这**肯定是**鸟的后代或者**同类!它说不定还是***始祖!是岱舆***原罪的显化。
所以才长***模样!”
众妖没有在意丹鬓的脏话,对他的猜想纷纷表示赞同。
许久后,众妖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甘树附近,有关岱舆原罪的传言也逐渐在岱舆岛传播开来,被各类存在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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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尾原
地尊龟壳边缘区域
噗哒!
一条百米长的长鞭自天空落下,在满是青苔与石块的荒原上抽搐扭动,富含活力。
暗淡的天穹下,一个绯红发色的碧眼男子扶着一块巨石站立,看着前上方的黑影。
在他眼中,信风此时的样貌十分怪异。
他不能把信风看作是立体的存在,只能看到信风平面的形象。
一路上,他发现,从不同的位置观察信风,眼中得到的画面也是迥然不同的。
这让他想起了幼时和父亲一起玩耍时,父亲教导他拓影术的情景。
拓影术在那个年代是一件人手必备的法术,是用来前往异世界时,拓印下那个世界的风景百物。
它的初级阶段要求修习者掌握对物体大致的光影投射现象。
因此,那个时候的岱舆界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名叫拓影的游戏,以求让幼生期的孩子们能尽快掌握必备知识。
这个游戏的进行要求,游戏者在一个角落,一手持形状各异的石块,一手施展法术,产生光芒。
光芒打在石块上,在角落的一面上投射上石块的投影,然后将投影拓印下来,进行组装,形成一个影立体。
不过由于此法太过复杂,很快就有人开发出来更简单的素形法与光曦法,淘汰了拓影术。
而现在在寅绯眼中,信风的外表就是那石块的一面投影,无法直接看成立体,只能在记下从他四面八方看到的样貌,再在心中组合后,才能窥见他的真貌。
“这尾巴还能接上吗?”
见到寅绯一直盯着自己,黑影中传出一句疑问:
“你看起来连掌握平衡都有些困难了。寅绯道友。”
“能。让信风道友你看笑话了。”
男子回过神来,面露无奈,苦笑道。
“这有什么。比起之前被道友抱离天元山好多了。而且……”
说到这里,黑影顿了下,打趣起来:
“见多了道友的王者之姿,见一见如今情貌,反倒倍感真实起来。”
“哈哈,真实好。吾辈修行,不过求一真字罢了。”
寅绯笑了几下,运转妖力,注视着那截断尾,眼中幽光一闪,断尾顿时缩小,化为一丝玄光打在他的身上,消失不见。
“接下来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吧?”
见到寅绯将断尾收起,气色好上不少,风信询问起下一步计划。
前者听后,点了点头,道:“吾已经命令部下来此,届时全部撤离岱舆,凭借云懒海在天空行走,觅一个良地。
先等待他们的到来吧!!”
“那我带着你先找一处藏身之地吧?羽鸦宫已满,不能再塞东西进去了!”
说罢,风信鸟爪撑开,寅绯看着他的爪子,心中难为一下,放出神识,通过夹逼法在脑海里模拟出爪形的大概(神识靠近会被吞噬),摸索着站了上去。
风信羽翼一振,飞入空中,由对此地还算熟悉的寅绯指挥着方向,开始巡游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