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王忠吃过饭不停歇直奔望仙阁里来,老王爷正在昏黄的灯光下独自下棋,王忠进门行礼道:“太王爷,老奴前来回话!”
老王爷放下棋子看着王忠笑着问:“那块荒地可按我说的动工了么?”
王忠道:“开始了,按照您的图纸正在建,待到初冬时就差不多完工了!还按您说的种了些梅花树也按您的要求挪了一棵梅花树来!”老王爷又道:“那梅花树是梅汀的吧?”王忠道:“是!这可不敢糊弄您,不过说来也怪,那陈府已经很是破旧荒凉可是那园子里的花和竹都长得极好,真是美极了!”
老王爷道:“哦?我只知道那相府梅花和竹子好看,还有别的花么?”
“那日进去的小厮说可不止这两样,而且怪的很!那园子的花就算已经是深秋,也不见残败?妖异的很!挪梅花树的时候还有更妖异的事……”王忠忖度着该不该说这些,稍有停顿。
老王爷不以为奇,只是平静问道:“什么?”
王忠又打量了下老王爷的神情,未见不喜方道:“本来无事也不见风,只是正要挪的时候突然狂风四起那院子里花都吹掉了花瓣,伴着狂风卷到咱们人的面前,真是眼睛也睁不开了!恍惚间还有人啼哭!”说着王忠只觉得背后发凉,忽然一阵微风将望仙阁的门帘吹了下来,王忠猛一机灵瞬时冷汗满头!
老王爷却不为所动,笑王忠胆小,又轻轻的叹道:“花草亦有情!”
王忠颤巍巍的接着说道:“若不是您那陈府可不是能进去的,封条还没拆呢!那梅花树挪走的时候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了!您说这不是奇事么?”
老王爷笑道:“奇也不奇,相府的草木也有情了,既是这样明日着人去相府稍些纸钱祈愿一番,愿他们安宁!”
王忠扑通一声跪下,十分惊骇道:“王爷……这……这怎么使得?若要人知道岂不是……”老王爷嗤笑道:“岂不是什么?难道是笑我痴傻了不成?我是要那府中的亡魂安息,有人有花有草有树有那府中的一山一石!或者是怕有人告知圣上?那又如何?我到想他来质问我!”
见老王爷根本不觉什么,王忠十分忧心:“这满朝上下都知道陈昂是个罪臣,也无人敢提及,更别提祭拜若要人知道您……要我说您还是收敛些的好!”
老王爷摆摆手,毫不在意王忠的话:“无妨,初冬时既然能建好,到时可去看赏梅了!”
固执谨慎的老王忠自然不懂,只是尴尬的问道:“老奴实在想不明白!您怎么看上了那块荒地?还让广儿早早买下来了!”
老王爷并不打算告知他实情,故弄玄虚道:“那荒地里有君子!”
王忠更加糊涂不解:“哪里来的君子呢?难道是那片松柏?老臣只知道梅兰竹菊!”
“正是!人常说梅兰竹菊四君子其实还有松,柏,樟,楠,槐,榆,此六君子!那里的松柏长得茂盛极了,挪去梅花,青竹,收拾一番定是美哉。君子之地有君子!你不懂的!”老王爷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将来那园子的美景。
王忠笑道:“老奴浅薄无知,自然不懂!若这么着......那荒地里确实有王爷喜欢的东西呢!老奴定会好好打理!”
老王爷笑道:“怕是要辛苦你了,广儿要忙其他的事,此事你就多忙些吧!”王忠一听并无不喜反而十分高兴,自打了王衍惹老王爷不快之后,许多事都是由他和郑广一起督办叫他心里反而十分不好受,如今见郑广其他事务脱不开身,此事全交由他自己处理,王忠十分乐意道:“太王爷哪里的话,老奴定当竭尽心力办好差事!不叫王爷烦心!”
老王爷笑道:“好好!无事你且回去吧,叫阁外头的小子送你回去,天黑风大别吹坏了你的灯!”
王忠欢心叩首:“谢太王爷关心,衍儿在下头等着呢!”
“那怎么不叫衍儿上来,在外头吹着风做什么?”老王爷关心不已。王忠却道:“您只要我回话有没叫他,这事情该不该他知道的没个打量的,还不如叫他外面等着!”
无奈这个王忠,老王爷叹道:“你呀你!衍儿还是外人不成?罢了罢了!不与你这老顽固再多言!去吧去吧!回去给衍儿一碗热汤喝!受了这大半晌的冷风,明儿个可别再风寒了,哦,对了,叫他们三个明日不要再去广儿那习武了,找师傅去!广儿事多怕是精力再教他们了!”
听了这话王忠更是欢喜,这下王衍和小清明兄弟二人也不必天天见面,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一倍:“是!老奴知道了,回去就告诉他们!”老王爷道:“好!回去吧!”
王忠出了望仙阁感觉是神清气爽十分畅快,王衍看自己爷爷步态矫健就知道定是心情不错上前问道:“爷爷,何事这么高兴?”王忠笑道:“无事无事!就是王爷把庄子的事都交由我来办了!”王衍狐疑:“嗳?那广哥哥呢?”王忠十分得意:“广儿有别的事忙,怕是不能脱身!”
王衍关心道:“这下爷爷您要受累了!”
王忠瞥了一眼王衍,见他不知作为,冷哼道:“糊涂!王爷信任我才将此事全交由我来办,受累这种话糊涂的很!”知道说错话的王衍,连忙说:“孙儿糊涂孙儿糊涂,爷爷莫生气!”王忠叹道:“衍儿,你比广儿不过只小一岁,王爷又素来疼你!你也要知进取才行啊!如今广儿是越发能干府中谁不是敬三分?比起广儿你书都读哪里去了?你不比广儿能说会道么?可你看看太王爷有事都是紧着广儿来用,何曾想起你来?”
王衍皱眉:“爷爷,这回是您糊涂了?广哥哥武艺超群一直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我多半是负责王爷食居而已,我多在府中不似广哥哥和王爷经常出府,怎么能相提并论?”王忠哼道:“你总有一堆的说辞来狡辩!”
王衍十分无奈,好像自己在爷爷眼里就是十分无用,不知进取,只好应承着:“衍儿知道了,衍儿多多努力,不是也开始习武了么!”
王忠想起刚才老王爷的嘱咐:“说起习武,明日不必再去广儿那里了,广儿事忙无暇顾及你们几个,去找师傅吧!”王衍惊讶道:“这是您说的还是太王爷说的?”王忠道:“自然是太王爷!”王衍这才说道:“是,那明朗和卓尔还不知道,我去给他们说!”
王忠微微一愣冷眼一撇道:“用的着你?明日他们自己去不就知道了?还有明朗还给太王爷读书么?”王衍说:“读书,只是不是每日,太王爷想听就叫他,其余他自己想习武就习武想看书就看书,太王爷不大管!”
一直不满他们兄弟二人的王忠连连冷哼:“真是好命!若不是太王爷他们兄弟二人在外头不知道要吃些什么苦,还能进王府做这些轻松的活儿么?还能如此高人一等么?也让他们一起同你习武争功了!”
“爷爷,您怎么又说这些?太王爷都大不管您何必?我若不去告诉他们,明日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这是不是不太好呢?”王衍小心的探问王忠是否改主意,只见王忠瞪眼哼道:“你!你这个.......”正要大怒时想起那日王衍奄奄一息的样子,方才努力止住:“我既说了不用你去就不用你去,我自会派人告诉他们!不必你亲自跑一趟!”
王衍想起病中之时爷爷似乎对卓尔吉达他们兄弟二人有所改观,可今日瞧着心中暗暗明白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尤其是王忠如此固执的人,只好不再争辩省的再伤及祖孙情谊,只沉默不言和王忠回自己院中。
第二天清早小清明和卓尔一同来到郑广院中,正碰见郑广欲出门郑广一愣道:“嗯?怎么忠伯没告诉你们?”
卓尔吉达一脸迷茫:“什么?告诉什么?”郑广又一瞧身边的小清明也是一脸迷茫又不见王衍,心道:这是为何?忠伯怎么如此行事?看着两张迷茫的脸郑广无奈说道:“近日我事务多脱不开身,习武跟着师傅去吧!昨晚忠伯想是忘了!”说罢身后一小厮在院子外催促道:“广哥哥,快走吧!”
小清明已经明白了什么,急忙行礼道:“知道,广哥哥快去忙,我们自己勤加练习就好了!不耽搁你办正事啦!”郑广弯腰轻轻的捏了捏小清明的脸道:“还是明朗乖!”说罢和卓尔吉达明朗行礼道:“等我忙完差事,再教你们!”
卓尔吉达也赶忙道:“广哥哥多多注意!”郑广笑道:“二位弟弟,告辞!”说罢风一样的出了门,留小清明和卓尔在原地面面相觑!卓尔吉达好生惊讶:“刚才广哥哥是飞出去的么?”小清明笑道:“好像是!”说罢两人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羡慕两个字!
卓尔吉达想起刚才的事,问:“忠伯怎么回事?若是忘了为何衍哥哥没来?你常说君子,君子的,这么做可不是什么君子!他心底不坦荡!”小清明摇摇头:“你还真是.......或许还是对你我有防备,无妨!不必为此等小事生气,何况也是好的不是?咱们正好和广哥哥道个别!”
本就对忠伯此人颇有微词的卓尔吉达依旧不高兴:“话是这么说……可他这般行事.......”正说话间郑婶儿在身后问道:“话是怎么说?”吓得小清明和卓尔吉达浑身一机灵,扭头看到郑婶儿。
郑婶儿见他们二人被自己吓了一跳,不免哈哈大笑:“看看你们兄弟二人,哎呀我的老天爷,可逗死我了!”
卓尔吉达拍着胸脯道:“您……您……您走路也没个声音!实在吓人!”
郑婶儿道:“快进来,尝尝我的手艺!正巧没人陪我吃饭呢!”说罢将清明和卓尔拉进房中的桌子上道:“快,吃!”
缓过神儿的小清明急忙行礼说道:“谢谢您疼爱!不过来时我们吃过了!柳婶儿早早就把早饭备好的!”郑婶儿见小清明如此知礼,又长得俊美异常,眼含慈爱:“哎呀,以前我觉得柳姐姐是个可怜人,现在瞧见你我倒还有些羡慕她了!”小清明微微一愣,郑婶儿笑道:“广儿要是知道定要生我的气!哈哈!既然吃过了就不留你们了!忙去吧!”
“那我们先回了,待广哥哥不忙我们再来!”卓尔吉达牵着小清明行礼出了郑广的院子。路中卓尔吉达问道:“你说说忠伯为什么我们对我们有意见?难道就是第一次在望仙阁的事情么?”小清明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想来是吧,太王爷说忠伯最守规矩又比较固执,你我在望仙阁那种地方玩闹被他看见了,又是初次印象!这印象留的不好,想必喜欢不起来!”
卓尔吉达叹气道:“也真是巧了!谁知道呢!”小清明笑道:“无妨,做好你我应尽之事,不必为此忧虑!我觉得一个人要是喜欢你你做什么都不见得讨厌,若是不喜欢你你做什么也不见得找他待见!何必为此烦心呢?做好自己才最重要!”卓尔吉达夸赞道:“哎呀,我还不如你想得明白!没错!”没得习武二人只好回到各自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