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楼走到他面前,规矩立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俊美不凡,姿态优雅的男人。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摩娑着指间的玉扳指,神色淡然地盯着她。
垂髫的年纪,婴儿肥的小脸白里透红,漆黑明亮的双眸倒映着他的身影,睫毛浓密卷翘,似蝶翼纷飞。嘟嘟的小嘴因着被冷风肆虐,上面还有些许干皮。桃红色的短袄衬得那张脸蛋更加玲珑剔透,乖巧动人。
“往后你就是程家小姐,不可随意与男子亲近。进了程家,自然是要守程家的规矩。”他的声音平淡无波,透着一丝寒意。
沈钰闻言,心下古怪,这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姜小楼低垂长睫,虽不明所以,但人在屋檐下,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半晌,回了个“好”。
此时季柏回来,“当家,都收拾好了。”
“把他们带过去吧,那小子你看着安排。沈钰,你可以回去了”程昨道。
沈钰哀怨地睨了眼程昨,又冲姜小楼邪邪一笑,嘴里哼着小曲儿不疾不徐地离去。
随后季柏领着两个孩子离开客厅,只剩程昨一人饮着茶,烛光下若隐若现的侧颜棱角分明,睫毛下一片阴影。
翌日辰时。
天大亮,小厮扫着院里昨夜寒风刮下的落叶。
季柏领着一个小丫鬟穿过两三条游廊停在了姜小楼的房间外,探出纤细修长的手敲了敲门。
房内未有任何反应,半晌,又敲了几下。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房间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吱嘎”一声,门缓缓地开了,一个慵懒凌乱的小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小姐,准备用膳了,让春桃给你洗漱一下。”季柏面色温和地道。
朦胧间姜小楼被寒风一吹,瞬间清醒几分。
抬眸看他,冷白的肤色如上好的玉玦,眉间温和,细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寡淡的薄唇,有些纤瘦的脸庞。
人如雪中的寒梅,清冷孤傲。
“嗯。”姜小楼点头。
“洗漱好了,春桃会带着你过去,在下就先告退了。”季柏说完又吩咐了春桃几句才迈步离开。
姜小楼转身回房,春桃赶紧抬脚跟上。
静静地端坐在铜镜前,任由春桃替自己梳妆打扮。
春桃手指灵活地辫着小辫,很快一个双发髻完成了。从首饰盒里挑选出一对红菱铃铛,分别系在了发髻两边。
晃动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衬得小女孩更加娇俏灵动。
“小姐,长得可真好看。”春桃由衷地感叹道。
闻言姜小楼抬眸看着镜中的春桃,圆脸,单眼皮,眼睛却是不小。鼻子小巧,嘴唇厚度适中,五官拆开虽不出彩,合在一起却很耐看。
穿着碧绿色的棉衣棉裤,和同色的绣花鞋,显得人清新可爱。
“春桃姐姐,你多大了?”姜小楼往后转过身看着她道。
“小姐使不得,还是唤奴婢春桃吧,奴婢今年十二岁。”春桃回答。
“你比我大五岁,叫姐姐是应该的。”
“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怎么能同您做姐妹呢。”春桃神色紧张道,连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些。
“春桃姐姐不要争论啦,就这么说定了。”姜小楼淘气地眨眨眼。
春桃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一路恭敬地带着她去了偏厅。
到了门口春桃便退下了,姜小楼独自迈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看账本的英俊男人。
“过来吃饭。”程昨放下账本看着今日气色好多了的姜小楼道,暗忖果然是富养的女孩儿,皮肤跟嫩豆腐似的水灵。
姜小楼径直走过去踮起脚坐下,顺势瞥了他一眼。
桌上摆的是寻常的早餐,两碗白粥,一碟开胃的小菜和一些包子馒头。
两人安静地用餐,只余咀嚼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待到差不多时,程昨道:“这两日好好休息,届时我会安排教书先生上门。”
姜小楼抬眸,眨着大眼睛,回道:“好。”
“今日起便叫我叔。”程昨抬手轻轻地捻起粘在她嘴角边的米粒。
像风拂过,柔柔的带着暖意。
姜小楼睁着琉璃眼睛,母亲也曾这样温柔地替她捻起嘴角的米粒,还笑她是个贪吃嘴。
怔愣地望着他。
眼前的男子,面如冠玉,眉目疏朗。弱冠之年,沉稳内敛。
两人用完餐,姜小楼缩下椅子,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准备收拾碗筷,好叫眼前的人知道,她不是吃白食的。
一只宽大温热的手覆在她手上,制止了她接下去的动作。
“不必,自是有人做这些。”程昨闲闲道。掌下的手小小只,滑嫩手感好。
姜小楼瘪瘪嘴,也不反驳。只是怕两人无处可去吃白食被嫌弃,才表现得勤快些。
院子里姜小楼坐在池子边上的石头上,手里捏了点饵料逗弄着一池的锦鲤。
争先恐后地挤作一堆,张合着嘴,等着被投喂。
一旁的薛春生静静地立着,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出神。
姜小楼把仅剩的饵食全部撒向池里,冷不丁地说道:“春生哥,我想回家看看。”
良久,薛春生低垂的长睫颤了颤,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偷摸着出了门,穿过大街小巷。
人们挤作一堆,吃着热食,八卦。随风入耳的依旧是姜家惨事。
“当家,小姐和那小子溜出府去了。”季柏立在程昨旁说道。
两人都是极好的颜色,给沉闷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浓墨重彩。
“嗯,叫人跟着。”视线始终留在账本上。
另一边姜小楼二人先是回家看了一圈,然后又向衙门奔去。
两人躲在衙门口附近,面色犹豫。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从小摊走出来迈向衙门。
门口的衙役立刻将他们拦住,凶神恶煞道:“哪来的小孩,一边玩去,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儿。”
“差大哥,我们有事要见一下大人。”姜小楼语气哀求,眸子氤氲。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软三分。奈何衙役平时见惯不惊,油盐不进。
“滚滚滚,再不走我可就动手了。”衙役微黑的国字脸上透着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