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股安静的幸福气氛无声的在两人间打转,小苏圆圆的小肥肚已经撑着了,可他依旧很专心的埋头在鸡腿上啃洞洞。
“阿房,我们就这样吧!”一直专心扒饭的公孙衍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郑晴秋正在用手指拨弄小苏肉嘟嘟的小脸,惹来那小家伙一记白眼,嘟嘴控诉道:“晴妈妈你好讨厌!”
“我们忘掉一切仇恨,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好不好?”公孙衍看着她的绝世的脸有些希冀道。
谁知过了大半晌她却没有回答他。头低低的垂着,看不清楚表情。
“晴妈妈,你捏痛我了。”小苏不满的撇开小脸,圆圆的大眼睛委屈的蓄起了泪花。
“你不愿意?”公孙衍又追问道。
“住口!你住口!怎么可以忘掉?”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郑晴秋蓦地抬起脸来,瞳孔里残忍的红光闪过,神情异常激动的朝公孙衍大吼,她又发作了:“你怎能忘记你的亲人是如何惨死在那个魔鬼的刀下的!”
小苏被妈妈异常可怖的模样吓得瞪圆了眼睛,下一秒钟嚎啕大哭,还不忘伸出小手臂去拉她的衣服:“小苏把脸给晴妈妈捏,晴妈妈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郑晴秋在一瞬间理智全失,粗鲁的把儿子推到在地,一把掀翻饭桌,狂怒道:“你这孽种!”一掌向那小小的身子劈去——
公孙衍见她的神智又不清楚了,忙闪身将小苏一把抱起,单手硬生生的接住她带着强烈戾气的一掌。只觉她身体里的强劲内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一时竟封不住这超出人类力量范围的气势,被她打出十几丈之远,顿感胸腔内气血翻滚,难受之极。
她恶狠狠的望向他:“我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郑晴秋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她身体里不断升腾翻滚的灼浪让她控制不住,疯狂的朝四周乱打一通。不一会,院中便多了十几个一人多高的坑,几棵参天大树也被连根拔起。
公孙衍远远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由的眉头紧锁、暗暗心惊,阿房的毒性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而他一直寻求解毒方法却无果。他怀中的小苏泪眼汪汪的仰头问他:“公孙叔叔,小苏的妈妈为什么变成坏人了啊?小苏好怕怕——”
“别怕-别怕-晴妈妈是生病了,她不是坏人。”公孙轻声安慰他。
“那晴妈妈病多久才好?”
“她一会儿就.”他‘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晴秋闷声倒在她刚刚挖的大洞里。
他忙将怀中的小苏放在平地上,急急的冲过去,但见她脸色惨白闭眼倒在坑中,嘴鼻皆有黑色的血沫涌出,触目惊心!他心痛的揪成一团,纵身下去将她拦腰抱上来,这才猛然惊觉,她身体竟然轻飘飘的仿佛是纸片人。
床榻间,郑晴秋脸色稍微回归正常,可双目依然紧紧的闭着,仿佛没有生命气息的娃娃一般动也不动,看得公孙衍一阵心慌。
“她怎么样了?”
“夫人体内的毒厉害无比,由于断药的缘故,毒素早已经浸入五腑六脏,幸亏她是有深厚的内力护体,还可以撑一断日子。”
“有药可救麼?”
“死亡蛊无药可解,老夫说的那种药可以延续她的性命,运气好的话可以延长夫人三至五年的性命。”
“什么药?”
“这——”老神医长叹一声:“待她醒来你问她吧!凡事要顺其自然,切不可以强求!你随老夫去家里,老夫为你开些解毒的药引,聊胜于无.。”
床榻上之人浓密如扇的睫毛微微一颤。
过了一会,外间没了声响,郑晴秋这才撑起孱弱的身体下了床,来到儿子的小床边,亲了一口小脸上还有泪痕,恋恋不舍的看向正在熟睡中的儿子。心里暗暗道:小苏,晴妈妈怕是等不到你长大了,我是个坏蛋妈妈,对不起。
其实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从燕丹为她解毒后,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发作,到后来她只要情绪激动或者遭遇生死一线的时候,方才发作。在经历了亲人的惨死后,她的精神几近崩溃,身体再不能控制毒素的蔓延,三月发作一次到现在一月一次,她不敢保证下次毒发的时候是不是她离世之日。她听出太医话中解药是什么,但是让她再喝人血,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小苏、公孙大哥、小雪、秫秫.这些让她留恋牵挂的人,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爱他们了。这些年,她也在逃避和那个恶魔兵戎相见的时刻,但现在的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恩怨也该算清楚了,否则就这样下去如何有脸见父王和王兄?
想到此,便修书一封留给公孙衍。放在桌上,仔细用茶盏压好,信中内容大致告诉他妹妹小雪还在世间且在秦宫的事实,又将小苏托付给了他方才从马厩牵出骏马,翻身而上,头也不回风驰而去,她害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小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