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确认了锐雯的大致位置,亚托克斯就不可能放任她离开这片港口。
优柔寡断不是亚托克斯的性格,所以他直接通知了已经苦等良久的亚索带着几乎是德洛在无极掩藏的所有有生力量会合,在港口铺下了天罗地网。
“不要放过搜索任何人!不论男女不论体型。”亚托克斯看着大约三百余人的队伍详细的分发任务,此役过后德洛在无极埋下的暗子将全部暴露,为了抓捕锐雯德洛几乎是放弃了在这中立城市苦心经营许久才初具规模的地下势力。
从今往后这儿的人会突然发现附近的小吃铺杂货店无声无息的关了门、茶楼赌场悄然间人去楼空,就连港口连绵不绝的苦力都会蒸发好一部分。
“我感受不到她。”亚索抱着剑站在海岸的边缘,带着些腥气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神色凝重。
“港口不算大,她会出来的。”亚托克斯示意亚索稍安勿躁,但他也有些想不通锐雯还能躲到什么地方,港口密布的房屋虽说谈不上简洁,但是可供藏身之处已经被探子完全摸索了一番,人人自危之下没有谁敢包庇锐雯。
探子接踵而至的汇报着没有收获的情报让亚托克斯也有些烦躁,如果他是锐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除了藏身找寻机会脱身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哪怕她再如何机警也不可能在这样大范围的搜索之下仍旧无影无踪。
除非...除非是她已经离开了。
亚托克斯突然脸色一变,看着依旧吞吐着船只的港口他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失误!
“不好!”
情急之下亚托克斯体内的飞升之力涌向他的双目,在他的双眼里整个无声的世界都变得灰白而缓慢,那些遮挡着亚托克斯视线的物体都被洞穿被解构只留下了线条构成的基本机构,熙熙攘攘的人群抹去了面容形如兵俑伫立在原地。
亚托克斯的目光射向远处港出海的航船,划过了浪潮起伏的大海穿过了航船严密的外壳,他看到那船中的一个无色兵俑身影被勾勒着散发着刺眼的金芒!
“亚索!那艘船!”
亚托克斯大喝一声,覆盖在双眼上的飞升之力缓缓散去,亚托克斯感受到一阵眩晕后世界又恢复了清明,嘈杂又慢慢的涌入他的脑海,亚索闻言也不质疑,聚力低喝拔剑,风浪铸成的龙卷将海面划破汹涌的向那艘航船席卷而去,就在风浪将要摧垮那不堪一击的孤舟之时,墨绿色的剑气爆发开来与风浪对峙,风浪在空中挣扎着最终还是无力的慢慢散去。
亚托克斯没有猜错!锐雯并不一定需要乘船离开艾欧尼亚,她可以乘着航船隐觅在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若是这次让她离开了港口,那么抓捕她就如大海捞针成为了奢望。
须弥之间在一片沸腾的海域之中亚索踏着水面溅起涟漪穿过了水雾弥漫的浪潮,剑光闪烁着只见他挥手的残影便将船舱剑气袭来之处划破一个巨大的空洞,但在那儿船舱中只有惊恐的船员与乘客瞪大着双目看着亚索这个不速之客连呼喊都憋在嗓子里涨红了脸色。
“砰!”
航船尾部传来一阵巨响,锐雯提着完全形态的符文重剑高亮着光芒在船板上借力踏碎船板跃起劈向前方的亚索,亚索面无表情的挥剑格挡,重剑来势汹汹的与长剑触碰着爆起巨大的风浪,以他们为中心的浪潮滚滚流逝向四周,岌岌可危的航船几乎沉没,亚托克斯脚尖轻点着水面将船员与无辜的乘客提回岸边。
亚索弓着身子卸力横置着长剑与锐雯劈下的重剑相僵持,他踩着的水面微微凹陷打湿了他的鞋面,但他仍旧面无表情,看着面前黑袍被吹飞露出真面目的白发女子眼神阴冷。
“哪一个更沉重,锐雯?你的重剑,还是你的过去?”
亚索嘶哑着嗓子,就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声音如此的暗哑。
锐雯只是低低的冷哼一声表示着他的不屑,重剑在长剑上划出一串耀眼的火花她反身蓄力又是一道劈砍,亚索早有准备侧身堪堪躲过,无比接近的剑气甚至将他的衣衫撕出几道裂口,可他毫不在意,长剑带着刺骨的劲风向前突刺,锐雯猝不及防被刺破了肩膀,鲜血瞬间便浸湿了她的黑袍。
锐雯没有预料到亚索如此搏命,刚刚的反击稍有不慎便是他被劈成重伤,而他却敢赌,赌他自己的实力足以在刀尖上起舞!
锐雯踏着水面后撤,撕开黑袍简单的包扎了血流不止的伤口,沉默的看着一步一步提剑走来的亚索。
“你就是亚索?”锐雯声音清亮,脚下的步伐时刻于他保持着距离。
“我是要你命的人!”回应他的是亚索猛然压低身子推进而来的剑气,锐雯向后弯腰翻滚躲过长剑,长剑的寒芒甚至就在她的眼前闪过,亚索踏着步伐剑峰划出完整而圆润的圈随后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入鞘。
“你杀了素马长老。”
亚索和锐雯对视着,他们都没有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迷惘。
“我杀了很多人...但我未曾记得我杀过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
锐雯并没有挑衅亚索,而是中肯的回复,但在亚索的耳中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你不记得你杀了他...是他不值一提,对吗?手无缚鸡之力,对吗?”
亚索竭力保持的冷静渐渐被歇斯底里所取代,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连带着越来越缭乱的疾风飞舞。
“妎!”
亚索口中吞吐着奇异的字符,疾风开始呼啸着向锐雯袭来,亚索好似成为了疾风的一部分在锐雯身边的每一个角落突兀的出现刺向她的防守,锐雯也不再被动而是起身开始握着重剑起舞!
旋转腾挪之间,只有刀光剑影!
“挲!”
亚索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就在某个瞬间突兀的静止,无数残影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的静静伫立的身上,锐雯意识到有些危险正在逼近,重剑上的符文就好似燃起在她的娇喝之中携带着风浪凝聚成无数墨绿色的剑气。
“面对疾风吧!”
亚索嘶吼着舞出平平淡淡的一剑,但在这一剑里仿佛静滞了时空的概念,锐雯看着缓缓袭来的淡白色风浪般的剑意不知为何涌起了无法躲避的直觉。
战士的直觉往往会拯救她们,而这次,也不例外。
亚托克斯站在岸边放下还未缓过神来的船员乘客,他感受得到那个颓废的中年人心中无尽的怒火,因为他能在漫天起舞的风中感受到化为实质的杀意。
锐雯汇出的剑气与亚索的剑意碰撞在一起,翻腾的水面静止着突然被平坦的分割开,露出满是垃圾的海底,就好像被他们划出了一条迈向远方的通道,海浪都在他们之间终止。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声势浩大的碰撞却并未给两人带来如何实质性的伤害,就好像互补似的消弭在了空中,天苍的白云都被撕裂出了一片晴朗的空白。
但这并不代表锐雯和亚索如何好受,正相反他们气血翻涌,疾风之力呼应着他们却又肆虐着他们的身体。
突然间巨大的斧头从海底飞驰而上划出弧形欲将气喘吁吁的两人都勾向海底,岸边的亚托克斯见状瞬间便反应过来化为一道金芒落在斧头的边上用重剑狠狠的碰撞上它的拉力。
“咔。”
巨斧的力度被削弱,大概是意识到了失败缓缓的被收了回去,在海底的德莱厄斯踏着泥泞狞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陷入诡异宁静的三人组。
亚索死死的盯着锐雯试图找寻到她心慌的证据表明她召来的德莱厄斯,而锐雯也皱着眉对着他的目光试图想明白为何亚索会变成诺克萨斯的走狗。
只有亚托克斯跃跃欲试,上次一战并未酣畅淋漓,这次他体内复苏的飞升之力让他的战意不断沸腾。
“为初生之土而战!”
从边缘的水幕里无数刀锋组成的剑阵阻挡了德莱厄斯的步伐,在清冽的呼喊中从水幕缓缓踏出一道靓丽的身影,正是那日与锐雯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可以说救了她一命的艾瑞利亚。
艾瑞利亚穿上了银质的战铠,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虽然从水幕里踏出却没有沾湿身体,她面带着微笑,身后飞舞的刀锋缓缓转动,走到了亚托克斯面前。
“好久不见。”她轻轻的开口。
“?”亚托克斯身上熊熊燃烧的战火猛然一顿。
他十分想问自己和他见过么?还是这看上去颇为靓丽的女子其实也是和他一样的老古董?
“哦~有趣的事儿发生了。”在被困住的德莱厄斯身后,带着诡异笑容的德莱文也旋转着手中的斧子与德莱厄斯并肩而立。
“速战速决吧。”亚托克斯握着重剑的手猛然绷紧,他甚至没有感受到身后走来了敌人却听到了低沉的声音。
他回头看着住着拐杖走来的老者身上警铃大作,在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者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确实有趣。”亚索解下腰间的酒壶盘腿而坐,他明白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锐雯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坐下抓紧时间回复缭乱的气息,不清楚状况可她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他们双方的伙伴甚至算得上是双方的敌人,因为她既不是反抗者,也不再是侵略者。
亚托克斯沉吟片刻皱着眉扭头看向坐着的亚索问道:
“所以...按你们的规矩,我们是要废话一会儿,还是直接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