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注定乏味的死战。
没有绽放于苍穹灿烂耀眼的漫天术法,没有翱翔于天际的刀光剑影,更没有花哨的拳拳到肉引发的阵阵闷响。
所剩下的仅仅只是每一招每一式都致对方于万劫不复的博弈,只剩下的仅仅只是充斥着这片溶洞无穷无尽的森冷杀意。
这是一场王与王的死战。
阿兹尔与泽拉斯是那么的了解彼此,甚至在对方还未进行下一个动作以前,就已经做好了反制的防御。
阿兹尔率领着他的千军万马无声的咆哮着闯入泽拉斯用最为纯粹的飞升能量构筑的蔚蓝色围墙,但却如同泥牛如海,嘶鸣着化作漫天黄沙,而后沙砾又飞速凝聚构筑成一柄又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矛,被疾驰而来的阿兹尔逐一投掷,笔直的刺向泽拉斯的胸膛。
然而已经彻底化为能量体的泽拉斯早已失去了躯壳的概念,任由长矛穿心而过,他也只是木然地舞动着汪洋般的陨石从天而降,包裹着飞升之力的陨石悄无声息,却炙热的扭曲着周边的空气。
“归来,兴起!”
阿兹尔对这片土地下达了他的指令,而这世界仿佛尊崇了他的意志,沙砾铸造的高塔霎时间拔地而起伫立于河流之上,如同太阳圆盘一般的塔顶闪耀着属于恕瑞玛的荣光,撑开了蔚蓝色能量的海洋,绞碎了无数碎石,化作尘埃消散。
他们就这样漠然的对视,身旁金色的沙海与蔚蓝的能量彼此撕咬,彼此吞噬。
这是一场将与将的死战。
环绕着绝望死气的内瑟斯与雷克顿身形仿佛顶天立地,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笨拙而缓慢,却掀起周身无止尽的滔天巨浪,巨斧与环刃交接之时的精铁碰撞的声响震耳欲聋,
但他们却如同两只怪物,两只野兽痛快的咆哮着,用肘、肩、膝甚至是身体的每一个能够进攻的部位给予对面致命一击,哪怕是用嘴撕咬,也要扯下对方的血肉。
然而这一切都好似徒劳。
每当他们受到伤害,都能通过对方的的气血治愈自身,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都在刹那间愈合,无数撕裂的肌腱都会自动链接,就连能够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白色痕迹都会缓缓蒸发。
“你不会永远从我手心里逃脱,内瑟斯!”
不知是由于封印千年还是雷克顿已经遗忘了说话的方式的缘故,他想要开口表达谈吐的嘶吼更像是咆哮,又像是压低嗓子的哀嚎,仅是倾听,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然而内瑟斯却完全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因为他们也曾并肩作战,一个眼神,就已了然。
回应雷克顿的不再是柔情的劝诫,而是布满了死寂的战斧。
黑色的绝望死气充斥着这片溶洞的每一个角落,却被阿兹尔与泽拉斯的飞升能量所阻挡,就如同两股漩涡开始互相排斥,却又互相渴望着彼此的充裕能量,如果不是泽拉斯将这片溶洞完全的包裹,那么以目前的战况,只怕仅仅只是能量的对轰,都足以让这高耸的巨神峰,为他们而倾倒。
“嗡。”
平躺在泽拉斯身后的亚托克斯依靠着泽拉斯包裹着他的飞升能量才能在这场混战中侥幸苟活,场上的所有人几乎都逐渐的遗忘了他的存在,直到他的重剑开始嗡鸣,鲸吞一般吞噬着战场里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
“哗...”
无尽的沙砾绕过泽拉斯在他的身后疯狂的尝试撕碎亚托克斯身上的屏障,泽拉斯刚欲回身想要阻止,却看到了阿兹尔嘴角挂起漠然的嘲弄:
“前进!”
黄沙铸成的沙兵高举着盾牌列成一道禁军之墙,整齐划一的笔直向泽拉斯冲锋,虽然它们仍旧无法冲破能量铸成的围墙,却能够连同围墙一起向着泽拉斯逼近,泽拉斯若是不躲避只会被这无视一切的禁军压迫致角落,若是躲避,就只能任由它们撕碎依旧昏迷的亚托克斯。
“皇者无敌,唯有责任!泽拉斯,当你心有所物,你就无法驰骋!”
皇帝的吟唱肃穆而又落寞,就像是有万千回音回荡在泽拉斯的耳边,泽拉斯并未作答,而是解开了身上的束缚将自己化作人形般的电弧,压缩着飞升的能量死死的抵抗着禁军的冲锋,而哪怕是这道禁军之墙,也难以冲破同出一源属于太阳圆盘的荣光。
“你也会学着守护吗?我的国相。”
阿兹尔如同鬼魅,顺着沙砾飘散的方向出现在了亚托克斯的上方,玩味的嘲讽着苦苦抵抗禁军的泽拉斯,手中的金色长矛一点一点挑开亚托克斯身上越发薄弱的屏障。
“那是我们的希望。”
泽拉斯终于开口,没有半点情绪的声音,更像是述说,而非告诫。
“你已经连同我,将希望一同毁灭!”
阿兹尔怒吼,咆哮!将那柄长矛凶狠地刺入了亚托克斯的心脏。
“嘣!”
猩红色的闪电带着雷鸣跨过他们头顶上的熔浆撕开法阵轰击在阿兹尔的身上,点燃了亚托克斯的身躯,身为飞升者的阿兹尔本该不惧这样的攻击,但亚托克斯身上熊熊燃烧的业火让他不得不起身离开,因为这般业火,囊括着这世界上最为惨痛的哀嚎。
那被纠缠于巨神峰之内的重剑心跳如同战鼓,越发激荡,就好像受到了谁的呼唤,就好像又一次活了过来,咆啸世间。
阵法被撕开以后万吨熔浆如同雨点开始滴落,在冰凉的河水里呲呲的泛着滚烫的热气,随之而来的还有披挂着战铠的曙光女神,她携带着太阳的怒火轰击着有些狼狈的阿兹尔。
“你只是一抹烛光,星灵的走狗,蕾欧娜!”
但那看似炙热的光芒却未能给阿兹尔带去任何伤害,反倒像是被他轻而易举的吸收了一般同时还借助着这股能量驱散了身上永不熄灭的业火。
“是啊,我的好姐姐,你的光芒给人带去的...可不仅仅只是温暖。”
不知何时掩藏在一旁的戴安娜悄然浮现,
那张绝美而苍白的脸上挂着点点笑意,不知是对蕾欧娜能力的嘲讽,还是对她一直以来的不屑,飞身对上她的利刃。
“既然都已经那么热闹了,就不要再藏头露尾了,诸位。”
泽拉斯终于驱散了那些赴死的禁军,又或者是阿兹尔见情况不对收回了他的士兵,让泽拉斯终于有机会低沉的开口间收回了一直包裹着这片区域的飞升能量,千疮百孔的溶洞暗淡无光,却又被诸位身上燃烧的能量所照亮。
“黄昏时,新的游戏就会开始!现在,就可以了,不是吗?”
果然稚嫩的童声从某处空间里响起,打着赤足女孩模样的顽童从黑暗里钻出,明亮的双眸好似倒映着这片空间的死寂,挂着的那抹灿烂的微笑,却总让人感到惊惧。
“我的好伙伴呢?我可不要面对那么多敌人!”
女孩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而后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天真无邪,她嘟囔着嘴碎碎念叨着,若不是她高坐在一片空间裂缝之中,只怕会让人觉得只是迷途的邻家小朋友。
“根据战术,我应该等你打的正欢的时候再出来,而不应该是现在,佐伊,这样不对。”
穿戴着厚重战铠遮挡容貌的男人左手持盾,右手持枪,语气颇有些无奈的从另一个空间裂缝里踏出。
“没有关系呀潘森,不要太紧张,奥瑞利安会帮我们的,嘻嘻。”
看到壮硕男子一步一步踏出,佐伊嬉笑着在溶洞上方游荡,如同精灵。
一直彼此撕扯的雷克顿与内瑟斯也终于停下了,虽然他们对对方的杀意仍旧滔天,但高悬于他们头顶的星灵,显然才是最大的敌人。
“你们还想要什么呢。”
内瑟斯充斥着猩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佐伊游荡的方向,他对于这一切的计划算是这些人当中了解最为透彻的一个,因此他对于星灵的怨恨,几乎让他周身的死气再度澎湃。
“你们乖乖的当待宰的羔羊哪儿会有那么多事?恕瑞玛的灭亡还不足以让你们长眠于尘埃里吗?”
佐伊活泼的语气述说着淡漠的话语,好似随着时光泯灭的仅仅只是某个小小的存在,而非囊括千里的黄沙国度。
“不要挡在皇帝面前,仰视我!”
然而不等内瑟斯回答,暴怒的阿兹尔用手中的法杖重重的捶击水面,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碎石别碾为粉末,熔岩被蒸为虚无,这世界又一次回应了他的意志,像有一只大手,死死的将潘森与佐伊压倒向地面。
“轰。”
潘森与佐伊都没有动弹,因为一只巨大的金色眸子于这片溶洞之上缓缓睁开,眸子里那道黑色的裂纹好像能够吸纳凡人的灵魂,仅仅与它对视,就仿佛能够看到群星之中穿梭的怪物是那么的宏伟,那么的庞大,阿兹尔释放的威压就好像是一种嘲讽,以烛火,对抗群星的闪烁。
“这套哄人的把戏你还能够玩多久?把你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再来耀武扬威!”
只有戴安娜毫不畏惧,反倒是带着笑意挥动银芒抽击那不可一世的巨大眸子,那看似强大的怪物却没有反击,而是默默的看着她,就那样看着她,随后消逝于这片空间。
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混战。
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捉摸不透的意图目的。
谁才是可以可以信任的队友,谁又才是最后的敌人。
而那仍旧长眠的亚托克斯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的亘古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