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随意揭哥儿们的丑，天下少有这兄弟。
“来，张大犟驴，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拐拉腿刘贵扬手招呼犟驴张海庆。
“干啥？”
“好事？你那肠子里除了屁就是坏水儿，还能有啥好事？有好事也轮不到别人，你早自个儿独呑了”犟驴张海庆不动地方，他猜拐拉腿刘贵不是想打麻将，肯定又要使坏。
“看你，咋信不着哥儿们呢。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拐拉腿刘贵见犟驴张海庆不动地方，边说边朝羊圈走来。“咱商量商量，我把圈里剩下的羊，一揽子贱卖给你得了呗。”
“不要，别说贱卖，白送我都不要，养不起。”占便宜是人的本性。犟驴张海庆限制本性，知道占拐拉腿刘贵的便宜容易吃亏。
“你要觉得光买羊不合算，就把我家这娘儿们搭白给你，不算钱。这总行了吧？”
“你这混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犟驴张海庆比拐拉腿刘贵年长，论起来水仙花杜华是兄弟媳妇。村里规矩，大伯哥不能跟兄弟媳妇开玩笑，不守规矩会被斥为不正经。
“别夹着你那狼尾巴了，我这娘儿们多水灵，比你那个胖娘儿们丽靓多了。其实你心里早就惦记上了，对不？脸红了，说到你心里去了吧。今天我给你个机会，买羊就把人搭配给你，一起赶回去，愿意咋整咋整，睡觉时把你老婆和她分开放，一边一个省得偏坠。”拐拉腿刘贵替犟驴张海庆盘算得相当具体。
“你还没完了呢，就不能说点正经话？把你闲的，干活。”端草回来的水仙花杜华听到拐拉腿刘贵的话，赌气把端着的柳条筐塞进他手里，扑拉扑拉粘在身上的草屑，向犟驴张海庆说声“你俩闹吧，我得干正事去”，转身朝犟驴张海庆家去了。
“哎，你回来，这还没成交呢，怎么自个儿送上门去了？”拐拉腿刘贵继续闹。
“你这个王八蛋啊，自己个儿硬往头上扣绿帽子，真该打壶酒找只老鳖喝一顿去。”骂完拐拉腿刘贵，犟驴张海庆朝村西走去。
“老东西你往哪儿走，方向反了，这都送货上门了，你咋还不快点回家去享受，装深沉哪？”拐拉腿刘贵余兴未尽。
犟驴张海庆回头狠狠地指了拐拉腿刘贵一下，继续走他的路。
应邱奶奶的不断恳求，干勾鱼于得泉再次把她送到闷葫芦邱广全家，结果照样被无情地赶了出来。走投无路的邱奶奶终于认清形势，毅然把儿子、媳妇告上法庭。
邱奶奶诉儿子赡养一案，庭审在村里进行。准确地说，法庭设在于村长家客厅里，一张陈旧的三屉桌，加上法官、书记员、陪审员就齐了。庭审时，旁听者众。按村中惯例，头面人物被让进“正堂”就座，其他人按三六九等自觉地站在隔壁或屋外“旁听”。
站在外边的人最辛苦，死冷寒天隔着窗户门，观看哑剧表演似的注视着各当事人的表情，只见嘴唇动，啥也听不见。即便如此仍不愿散去，大家关注邱奶奶的生活如何着落，都想亲眼见证这场官司。
多点见识，没准啥时用得着。
年长辈高的邱奶奶可谓本屯的“国宝”级人物，如今，辛苦一生养儿育女的老人落到如此境地，善良的屯邻们都当自己的事来关心。
严肃的法官端坐于桌前，有意正了正佩戴在胸前的天平徽章，开始确认原、被告双方当事人的身份，然后由原告提出诉讼请求。邱奶奶未曾言语泪先流，她说：“唉！要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会走这一步，丢人哪！”
“你个老不死的，告都告了，少来那套假慈悲，装啥好人？”歪葫芦刘珍胆大包天，法庭上竟然出言不逊，伤人到了极至。
人群哗然，怒不可遏，七嘴八舌低声咒骂，不是碍着法庭的庄严，没准儿会有人气不愤而动手修理歪葫芦刘珍。欠揍的女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法官都被激怒了，他一拍桌子，指着歪葫芦刘珍尖翘的鼻子喝止：“你闭嘴！我警告你，随便骂人是蔑视法庭，知道吗？再敢放肆，我把你铐起来。”
“铐起来？你要把我铐起来？”等歪葫芦刘珍弄清铐起来的真实含意后，立马怒发冲冠大发淫威。“来吧，铐啊。我就不养她，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刘珍无愧于“歪葫芦”的荣誉称号，在庄严神圣的法庭上也敢顶风犯科。
错把临时法庭当成村长家了。
“你，你成心扰乱法庭是不是？”法官从业多年，头次遇见这么神勇的山野村妇，不用吹冲锋号就勇往直前。
庭审刚开头，搞得一团糟。
“是不是都让你说了。告诉你，不用拿什么法庭吓唬我，天王老子面前也是一句话：我不养废物。”不知歪葫芦刘珍上堂之前吃了壮胆儿的药，还是注射了吗啡，总之俩字儿：不惧。
“你太无理了，拒绝赡养老人违法，将会受到法律制裁。”沉稳庄重的法官也动了情绪。
“那你就看着办吧。”豁出去的歪葫芦刘珍针锋相对。“你有啥招儿尽管使，我都接着。”
“我劝你还是端正态度，老实坐下来接受法庭调解。”法官缓和一点口气，打算用他那渊博的法律知识对面前这个法盲进行一次耐心教育。“赡养老人是公民的义务，《婚姻法》第三章第二十一条明确规定：子女有赡养父母……。”
“我养她？我只养从我裤裆里钻出来的人。”
此话实在可恶。法官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现场不少人更是义愤填膺。爆脾气的孟三儿忍无可忍，挺身向前揪住歪葫芦刘珍，挥拳向她头上打去。近前的张昭眼疾手快，危急时刻一把擎住。挣扎中，只听嗷的一声大叫，孟三儿揪人的手被歪葫芦刘珍死死咬住。
庄严的法庭嘈杂混乱，导致庭审无法进行。法官失去了克制，当场掏出手机报警，要以“扰乱公堂”及伤人的理由惩治歪葫芦刘珍。
“你尽管找人来吧，老娘回家等着你。要不整死我，你都不是人造的。”火上浇油，生怕乱子不够大。
歪葫芦刘珍叫完号，看一眼被张昭和于大东控制住的孟三儿，不屑的撇撇嘴，再斜视法官一眼，怒冲冲推开众人独自离去，走得旁若无人。主角退场，好戏暂时落下帷幕，可目睹“演出”的村民们仍然意犹未尽，为等待下一幕而迟迟不肯散去。
头次遭受如此待遇的法官气得浑身发抖，眼看着歪葫芦刘珍扬长而去，连句话都没说出来，更不要说进行有效拦截。
“这该死的娘儿们，拘留都太轻了，要我说把她大缷八块，掏出那堆狼心狗肺来，看看黑成啥样儿了。”干勾鱼于得泉认为，这种女人枪毙她都不解恨，非凌迟处死才显社会公正。
闷葫芦邱广全不会同意这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