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不会后悔
他不后悔,她后悔。
这两月一直忙着各种争斗,后来又忙着寻宝藏,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月事的不正常呢?
如果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她不会这么不小心,离九泉城那么近,她会选择海路,从盛京的港口出发,绕道云州城,再转到洛城,那样就不会遇到穆靖。
又或许,她之所以借道越国,就是想再跟他发生些什么。
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说好了做陌路,是她自己不安分!
很快,一碗堕胎药端了过来。
有句话叫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等她亲眼看着穆靖端起那碗堕胎药,吹着热气要喂她的时候,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面对失去的恐慌。
嘴唇颤抖着,“穆靖,穆靖……”
一声声喊着,声音不大,足够穆靖听见,他知道她在求他……为了月清远的孩子求他。
上次求他是什么时候?对,也是为了月清远,拿自己的身体交换了天脉莲。
“呵呵”,穆靖笑得凉薄,“来,张口,寡人亲自喂你。”
月如影摇头,抓被子的手微微抖动着。
穆靖生气地拿勺子震了一下碗底,“不要惹寡人生气,也不要等寡人强灌你喝。”
他的语气明明很轻柔,好似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却让月如影颤抖的更厉害了。
瓷勺带着汤药的热度抵在她唇边,月如影紧紧抿唇,无论她的脑袋往哪个角度扭,穆靖总能精准地喂到她嘴边。
眼泪像晨起的露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我不喝,你杀了我吧!”
月如影一挥手,打翻了药碗,药汤洒在白色的貂皮地毯上,染上一片污浊,她怔怔地看,这多像他们的爱情,爱恨交织之间,已经污浊不堪。
穆靖冷笑一声,“太医,再去煎一碗来。”
他附在她耳边轻言,语气宠溺,“你脾气可真大,但是这药你必须喝,如果再敢打翻,寡人就当着满殿人的面,用嘴喂你喝。”
月如影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他,用唇语骂他“禽兽!”
穆靖狠狠地捏她的下巴,“寡人跟你的月清远皇兄比,谁更禽兽?”他刻意重读了皇兄二字,其间的羞辱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英王殿下与文昌公主寝食同居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坊间百姓不知内情,但是诏国的皇室贵族之间却流言不休,兄妹乱伦,有违天道。
月如影咬唇,是她连累了月清远的名声。
连依曾经找过她,说即使月清远以后做一名圣明的国君,她也终将成为月清远名垂青史后的唯一污点,但是她连依凭什么这么说,她付出那么多,连依一句话就全部抹杀了。
“嗯?”穆靖手上用力,将她的下巴捏出一片青紫的瘀痕,语气充满嘲讽,“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需不需要寡人帮你回味一下?”
月如影惶恐地捂住腹部,前三个月不能做那种事情。
穆靖冷冷地睨着她,等到第二碗堕胎药端过来的时候,才嗤笑一声,“寡人再禽兽,也不会睡自己的妹妹,月清远倒是不挑不捡,来者不拒,但是你肚子里的货,他估计也不敢让你生下来。”
花小小跪在远处,她耳力好,听了穆靖的话,替她们公主抱屈,陛下,那孩子可是你的啊,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刺鼻的中药味带着苦涩飘进她的鼻子,月如影恨恨地瞪着他,“穆靖,如果我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会不会让我留下?”
穆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风轻云淡地吹着热气,“你不是说过不屑为寡人生孩子吗?寡人如今成全你,不是该谢恩吗?”
他果然够狠!
月如影垂眸,遮住眼中的伤痛,心中默念,孩子,是娘亲没用!
这时候花小小哭着爬过去,“陛下,三思啊,孩子真的是陛下的。”
月如影闻言,感激地看了一眼花小小,感谢她肯出来替她说话,她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穆靖,希望他能大发慈悲,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
穆靖冷笑,“那又怎样?不是谁都有资格替寡人生孩子的!要是宫里面那些侍妾,还有外面青楼里的女人,都这么不懂事,哭着喊着要替寡人生孩子,寡人的孩子就太多了!做女人,就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有的女人是用来传宗接代的,有的女人只是用来暖床的,如果用来暖床的女人不小心怀孕了,岂不是玷污了皇家的血统,更何况,寡人可没有耐心等她怀胎十月之后才碰她!”
月如影的心脏猛地紧缩,如坠地狱,如临深渊。
这些天他说过无数次暖床工具这样的话,都没有今天来的狠毒。
花小小泪流满面,这还是当初那个从淡泊居翻墙出宫的别扭男人吗?当初愤愤不平地要名分,如今却要赶尽杀绝,“陛下,求求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公主!”
穆靖冷眸扫过去,立即有人将花小小拖下去,月如影脸色惨白,“不敢劳驾陛下动手,本宫自己来!”
语毕,她伸手去夺药碗,穆靖的手微微颤抖,她嘴角勾出冰冷的笑意,决绝地端起药碗大口大口咽下去。
苦涩的汤药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因为喝得太急,呛出许多泪水,她狼狈地连泪水一起吞咽,她没有皱眉,虽然她一向怕苦,因为心里的痛遮住了其他的感觉。
她看不到穆靖此刻的眼神,哀婉。心疼。剩下的是伤痛,铺天盖地的伤痛。
其实,穆靖从一开始就怀疑孩子是他的,算算日子,也知道孩子是他的,再加上她的话,花小小的话,他就笃定这孩子是他的。
他当初是铁了心要跟她爱恨两相忘,发狠地折磨她,她当初体无完肤的样子,月清远看了只会心疼她,又怎么会忍心要她。
那样的伤,至少要养半月,也就是说月清远虽然跟她睡在一起,却不会舍得碰她,所以,假如孩子真是月清远的,不会超过两个月。
但是,这个孩子不能要。
她的身体已经被体内的寒毒折磨的越来越虚弱,哪里能经得起孕育一个孩子!她会被孩子拖垮的。
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求着自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他或许会一时心软,顺从她的心意,但是他怎么能允许她出意外呢?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一番狠话。
他知道,月如影性情高傲,她听到这样一番羞辱的话,一定不会踩着自尊开口求他,她只会在心里将他恨上一千遍,一万遍。
即使日后她知道真相,她也不会原谅他,她就是那样记仇的小女人,睚眦必报,或许有一天真会了结了他的命。
但是他不会后悔。
如果这个孩子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他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出生,即使是他的骨肉,他也不允许!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但是偏偏他伤她最狠。
“本宫喝完了,陛下可以放心了。”她倒扣着碗,向他示意她喝的干净,脸上笑的妖娆,可他却觉得她的笑,如此冰冷,如此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