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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痴女悲泣相思泪 情男痛恨无奈心

自己不能掌握命运,只是随波逐流,结果只能是被命运捉弄。

诗曰:

梁兄倾慕两无猜,苦苦劝说难启怀。

绿水青山十八里,可怜辜负祝英台。

李海青辞掉了马倌活儿那年,就已经和木兰确定了婚恋。李海青准备靠自己努力,外出打工多挣些钱,把自己的婚事办了。当征求父母意见时,二老基本同意。母亲说:“木兰这姑娘真不错,不但长得丰满端庄,性格爽朗温顺,又善解人意,跟你又很合得来,我们当老人的也很喜欢她。只是比你大一岁,有人说,‘女大一不是妻’,有点儿犯忌讳。”李海青听完后忙说:“娘,你怎么还迷信上了,信这一套呢。我还听有人说,女大一抱金鸡。”这时父亲也发话了:“抱金鸡好,我爱听。你跟木兰的婚事,我和你娘不反对,只是你现在年龄又不大,才18岁,还没立事,咱家这几年娶了两房媳妇,眼下是拿不出钱来再为你操办婚事,只好往后缓两年再说了。”

李海青非常清楚自家的经济状况,随后表态说:“爹、娘请放心,我决不为难家里。我的结婚费用,靠我自己的双手去挣,什么时候自己攒够了,什么时候再结婚,决不花家里一分钱。”从此,李海青就把自己和木兰姐的婚事给撂下了。这一耽搁就是十年,常言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是这十年,错过了这对恋人结合的机会,造成了有情人难成眷属的人间悲剧,主角木兰成了这场悲剧的殉葬品。

反思这场悲剧的促成,除二哥之死家庭发生变故,父母改变主意外,还有李海青与木兰这对恋人的自身因素。首先,李海青这个人太顾那个创业难、守业更难的家。满脑子考虑的都是这个家如何创业增收,从不考虑自己和木兰的感受,所定的奋斗目标相对不大,不管做什么事都追求完美。有得就有失,在这十年漫长的苦斗中,李海青本应抓紧跟木兰把婚事办了,免得生变。在工程队干瓦工,攒了不少积蓄,用这笔钱花在结婚上绰绰有余。错就错在这笔巨款不是用在结婚上,而是为家盖房子、拴车买马。其次是木兰姑娘太善良贤惠,心实得有点儿傻,太相信所有的人了。没有看到自己婚姻的危机,他认为和海青相处这么多年,称得上是两小无猜和青梅竹马,结婚是迟早的事。在这十年的等待中,每次李海青都是以各种理由找她延期婚事,她都言听计从,从无反驳意见。木兰认为一个传统家庭的分工,男主外女主内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为此自己没有催促李海青早点儿完婚,万万没有想到,二哥的死使得李海青的父母改变了主意,为了弥补李家的裂痕,使一个完整的家继续维持下去,不惜损人利己,毁掉了木兰梦寐以求的爱情,去拯救二嫂一颗破碎的心。

李木匠铺屯大老板子李海青结婚的消息,在方圆十几里迅速传开,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人物。人们都清楚李海青是个大龄青年,今年已经28岁了。几年来,为李海青介绍女人的主儿确实不少,李海青全部拒绝,熟悉李海青的人都知道他与木兰姑娘的姐弟恋。大家认为,木兰是李海青的媳妇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别的女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李海青这次要是跟木兰结婚,就会是风平浪静,顺理成章,无可厚非。可消息传出的偏偏不是木兰姑娘,而是跟自己的二嫂。这就另当别论了,跟他要好的朋友,对他的选择表示惋惜,非常不理解,认为天底下好的姑娘有的是,怎么偏找一个寡妇。这样做不但损坏了自己的名声,更害了心地善良的木兰姑娘。跟他有过节的人,通过这件事就会大做文章,制造流言飞语,彻底搞臭李海青。让他无地自容,有口难辩。

木兰知道李海青结婚的事,比别人晚半个月左右。半个月前,木兰随阿爸扎木苏荣到前郭旗舅舅家,参加表妹的婚礼。回来后,喇嘛寺附近的蒙古族牧民们,也都在议论李海青的婚事。当牧民中的小伙子大姑娘见到木兰,不是把嘴闭上,就是急忙离开。此时,木兰的一位好姐妹龙梅姑娘,把听到的信息告诉了木兰。木兰听后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可能呢?”龙梅见木兰到这个时候还不信,就说:“木兰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李海青娶的女人是寡妇二嫂,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木兰这才清醒过来,当时真是欲哭无泪,愤恨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起。想想,自己这个傻姑娘白白等了十年,浪费了自己十年的美好青春,如果早结婚孩子都七八岁了。现在自己已经29岁了,转过年就30岁啦,常言道:人过三十天过午,李海青这个人不是把自己害了一半,而是毁了她一生一世。原来善良温顺的木兰,想要找李海青理论理论,但转过来一想,既然李海青已经结婚,再找他兴师问罪也于事无补。想想,李海青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心地善良的木兰心又软了下来,心里想,既然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把他的这份爱埋藏在心里就足够了。不能成为爱人,更不能变成仇人。

木兰往日的欢乐,风铃般的笑声,从此再也见不到了,留下来的是沉默寡言。有时一人独自仰望星空,蚊虫叮在脸上却无知觉,有时身在蒙古包内地毯上,对着棚顶发呆和流泪。这一切,看在阿爸扎木苏荣的眼里,疼在心上,那种无助的眼神,让老人又苍老了许多。扎木苏荣老人走出蒙古包,对着宁静的夜空,挥袖发出苍老的嘶吼:“苍天啊!请发慈悲,救救我的女儿木兰吧!”怎样医好木兰的创伤,现已成了老人的一块心病,当务之急得赶快给木兰找一个意中人,把伤心的一页翻过去,让她重新树立生活的信心。当时本地就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也是蒙古族人叫巴特尔,一直暗恋木兰十多年了,至今也没结婚。当巴特尔托人上门提亲时,被木兰一口拒绝,并坚定地说:“我这辈子吃够了谈婚论嫁的苦头了,今生不嫁人啦,我要和阿爸相依为命,为阿爸百年送终。”

痴情女子木兰和李海青,最后没有走到一起成为夫妻,并把她害得那么惨,换成了别的女人,一定是恨得刻骨铭心。可是木兰始终恨不起来,当她得知李海青的孽缘,都是他父母造成的后果,她开始对李海青担忧和同情起来,不出所料,李海青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人言可畏的尘海中,失去了做人的尊严,他名声扫地。

1918年10月,在外辱内讧的情况下,李海青离家出走,另谋生路。1919年10月,来到吉林扶余县增盛谦商号车队当掌包伙计,一干就是两年多。1922年2月,阴差阳错入匪绺,当上了海青队大当家,更名“李海青”。李海青这段不堪回首的婚事,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1921年10月,黑龙江省的另一支匪绺一只鸡马鸣春,带着自己的弟兄攻打肇州的响窑乔家围子时,坐骑黄骠马受伤。曾请三肇地区的名兽医扎木苏荣老人医马,并认了扎木苏荣老人为义父,木兰就成了马鸣春的义姐。当他知晓了木兰姐和李海青的爱情悲剧后,非常气愤,总想找李海青算账,并当着义姐木兰的面说:“姐,你要同意的话,我就杀了他。”最后都被木兰好言相劝压下。1922年4月8日,李海青入匪绺也就两个月,木兰姑娘因婚姻的不幸遗憾终生,病故于喇嘛寺屯,临终前,向马鸣春嘱咐说:“鸣春,姐死后,不要找李海青算账,你们俩还要往好了处。我了解李海青,他是个好人,我今天到这一步也不全怪他,我也有责任,有机会见到李海青,把我给他的东西交给他,嘱咐他,木兰姐希望他好好活着,我在那边保佑他。”说完离开了人世。

木兰香魂散后,扎木苏荣老人用本民族的大马车,把女儿的灵柩运回吉林省前郭旗她外公的屯子外,埋在了木兰母亲坟的脚下。两个月后,一只鸡和海青队两大绺子在肇州陈家围子相遇,马鸣春单枪匹马前去拜山,指着李海青的鼻子骂:“李海青你个鳖犊子,你是一个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娘们儿!不是个爷们儿!要是爷们儿说话应板上钉钉!”李海青听完后,有点摸不着头脑,马上就说:“马大当家的,请你把话说清楚点儿。兴师问罪,也让我知道错在哪儿。”

马鸣春就把木兰五年来的遭遇陈述了一遍,李海青听完后说:“既然你是为我和木兰姐的事前来兴师问罪,我无话可说,你怎么对待我都不为过,兄弟我罪有应得。”马鸣春随手把一个很别致的布袋扔给了李海青,并说这是木兰姐让我交给你的,木兰姐希望你好好活着,她在那边保佑你。说完转身就走,李海青急忙问,马大当家的,你可知道义姐尸骨埋在何处?马鸣春告诉李海青,木兰的尸骨被扎木苏荣老人用车送到前郭旗巴老爷屯,埋在她母亲坟的脚下,说完走出房门,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李海青坐在椅子上,打开小布包,只见里面有绺长发和一个小香包,香包上绣着一颗心的图案,李海青傻呆呆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流泪。李海青和痴女的爱情悲剧讲到这里,也该结束了,笔者自编顺口溜来结束本篇,这就是“负心汉泼忘情水,痴女相思泪。天不作美偏作梗,习俗太污秽”。

正是:

出土娇花盼盛开,谁知雨露变雹灾。

痴情偏被痴情恼,后悔灵丹无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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