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南中一直是众多家长口中数一数二的名校。这座市重点中学却是坐落在繁华商业街临侧,与成仁街仅仅隔了条大道。虽然地理位置不尽人意,但学校教学,管理质量饱受好评,久而久之,南中学子便有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评价。
南中占地很广,内部通过一架天桥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两部分。为了防止“高年级学生施暴”事件发生,两个部之间的天桥严格管理,只有持有老师批准的假条才允许通过。初高中升降级按照成绩分配,分数达标的学生可以直接进入高中部就读,成绩差一点的,则需报考他校。
总得来说,两边学院相安无事,各自生活。学校上层逐渐放松限制,天桥放松管理,和平总体存在,却也不免有些局部“暴动”,比如,同班欺凌。
徐落尘并不喜欢这所学校,就像他不喜欢那个沉闷的家一样。他并不否认那个地方带给自己的快乐和温暖,同样,他们也不能厄令自己忘记那些痛苦。
徐落尘总喜欢一个人待着,最好别来一个人打扰。这种状态从他10岁起就伴随着他,一直到初三毕业。
同班的人都觉得徐落尘是个阴郁的怪人,先不说他那安静内向至极的性格,但从外貌上来说,他就已经失去了正值青春的少年该有的朝气——过长遮眼的刘海,黑色方框眼镜,时常竖起的衣领,常年不暴露的手脚...
这种形象,对于处在中二期的一群人来说,可不就是异类吗。
至于徐落尘的身份。班上鲜有的头头表示,抬起拳头吓两下就腿软的家伙,敢跟家长报备?
于是徐落尘又成了班里任人宰割的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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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如往常一样的一天,不会有任何改变。
徐落尘抱膝坐在天台的阴影里,看着栏杆外湛蓝的天和青乌的房顶发呆。偶尔几片厚云从头上区域穿过,遮盖几分阳关,留下冷意。9月的风一直很冷,徐落尘思索了十几年的经验,这么说。
许是风大,天台的铁门吱呀一声,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徐落尘缩缩脚踝,把自己抱得更紧。“正是午间休息,应该不会有人来。”他这么安慰自己。
身后传来一阵悠闲的脚步声,每一次落地都极其有力。徐落尘睁眼,心跳随着脚步声靠近越来越快。攥紧的拳头里,指甲几乎掐进手心,徐落尘把头埋进臂弯,尽量不让自己发抖。
两臂间没有光亮,禁闭的眼睛胀得生疼。脚步声终于在自己一侧停下,许久无声。徐落尘缓缓抬头,睁眼就见一个放大的脸贴着自己,吓得大叫一声。对方明显被这一声吓得不轻,保持蹲着的姿势急速后仰了一下,一双凤眼睁的更大。
“那什么,你没事吧?”乐沉冗战略性摸鼻,用食指骚骚鼻翼,有些尴尬地歪头偷看他的表情。徐落尘看清来人,松了口气:“学,学长,你怎么在这?”见人没事,乐沉冗蹭地站起来,伸手拉起窝在地上的徐落尘:“吃午饭。”
徐落尘借力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盯着对方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乐沉冗也没说话,自顾自扒拉开书包,掏出两个三明治,拆开包装递给徐落尘一个,随后趴上栏杆。
徐落尘有些无助地捧着食物,犹豫一会终于跟乐沉冗一样趴在栏杆上吃起来。明明是很简易的三明治,他咬在嘴里却意外地好吃,吞咽的动作都不自觉大幅度起来。乐沉冗突然咯咯一笑,他抬头,看见那人鼓着腮帮子笑眼眯眯。
“怎么了?”徐落尘脸上热了几分,见此不明所以。
“你怎么就这么信任我呢。”乐沉冗收起笑,嘴边留下一抹淡淡的弧度。什么意思?被投喂的人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啊,为什么这么信任他呢,明明自己对所有人都设防的,怎么会因为对方救过自己两次就开始放下防备,得意忘型?
没有收到回答,乐沉冗弯腰掏出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下去两口水,又翻出一包零食塞给不知所措的人,转身要走。
“学长!”徐落尘急忙去拉他的校服后摆,乐沉冗回头,和这个小鬼对视。后者一下松开手,捏紧手里的东西,认真且怂地开口:“我,我就是觉得你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就是觉得你不会打我...就是觉得你可以信任。”
小孩手里的东西越捏越紧,乐沉冗一看态势不对,眉尖一挑,急匆匆“啊”了一声,双手搭上徐落尘瘦弱的肩,说:“不是,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处人方式不太对——你别,你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
徐落尘偷偷看他一眼,吸吸鼻子:“那你明天还来吗?”
乐沉冗表情有一瞬间僵硬:NM老子手忙脚乱地哄你你就回我这个?想来也是,乐沉冗盯着人心想,这么一个受欺负的人突然被关心,肯定会贪恋这种感觉,许久后,他抬手揉乱徐落尘头发,给了他一个拥抱:“安啦,每天给你带好吃的——小子想蹭我零食直说啊。”
徐落尘被圈进怀里的那刻很懵,反应过来后只觉得鼻头一酸。少年尚未长开的肩膀不那么宽,甚至硌得慌,可这个拥抱却过于温暖,让人不得不深陷其中。
“说好要给我带的...”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回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