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鱼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将黠面国大国师、万象太平公等等有关的无关的人统统咒骂了个遍,这才稍稍解气,对季鹰问道:“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该!绝对应该!”季鹰老老实实回答。
白川鱼又不说话了,眯着一双乌黑俊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鹰趁机问了胡军医几句,大致搞清楚大将军此时身上暂时没有内伤,只是刀伤、摔伤不少,十有八.九便是与看守齐爵爷的凶兽搏斗留下的。
胡军医啧啧称奇道:“大将军天赋异禀!老夫从来没见过,人摔成这样,居然……一根骨头也没断!”
白川鱼听言,瞟了一眼胡军医,并不答话,反倒望向季鹰:“竞羽,你过来找我,可有事?”
季副将被刚才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所来目的,此刻提起,连忙报告道:“大将军,有两件事须得报告:一是你走了以后,邱侍郎大人拖了房监军的书信五日,实在拖不了,昨日已经送往驿站。”
见白大将军不置可否,只垂着眼眸望自己的脚丫子,季鹰又道:“另外还有一事。此事乃是小道消息,国都花云谏丞相不日将前来西疆。您看……”
左丞相花云谏要来?
白川鱼微微一怔,两条乌黑长眉蹙成一团,又微微挑起:“竞羽,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
炭火盆里的木炭烧的正旺,火光明媚桔红,映照得季鹰一张风吹日晒黑黢黢又带着两朵高原红的脸微微发红,露出一个茫然不知所措、又略带尴尬的笑容。
哦哦,白川鱼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看到季鹰那张粗犷而豪迈的脸上居然显出与身份极不相称的羞涩神情来,再想到自己白白浪费了在雪窟中跟齐爵爷好好说话的大好机会,白大将军心里就一股邪火往上腾!
可季鹰毕竟还是自己的好兄弟,总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泼凉水。
白川鱼千忍万忍,终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沉声道:“我知你与花丞相交好。既然要来,竞羽自然要好好招待!”
谁知季鹰一蹦三尺高:“大,大将军!你……可别乱说!我没有,我不是……”
“嗤——”白川鱼终于找到一点乐趣,望着季鹰张皇失措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快意,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季鹰副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急的一张糙脸更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啊?”白川鱼故意道,“难不成,竞羽想躲着花丞相?那——不如下个月派你去巡视边境线?”
巡视边境线?我大慧心西疆边境有多长,大将军您不知道吗?那走一圈岂不是得一个多月?!
等我回来,花丞相恐怕早回国都去了吧?
季鹰急得头上汗都出来了:“这……大将军!”
胡军医实在看不下去,手下一用力,捏得白川鱼“嘶”一声倒抽凉气,赔笑道:“手误,手误!大将军这块淤青严重,需重手揉开才好。过一会儿,我让小徒弟送活血化瘀的汤药过来……”
白川鱼终于心理平衡一些,并不与胡军医计较,也暂时放过季鹰一马,扯着嘴角半笑不笑说道:“既如此,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白川鱼忽然又想起一事:“老胡,有劳你去给那几个番冢人瞧一瞧。”
胡军医心里有数,只留下必备药品,又让徒弟进来快手快脚收拾了药箱,做了一揖,口中道:“大将军季副将慢聊,老朽这就去忙!”说着,头也不回便出了大将军私人营帐。
医兵提着大药箱,跟着胡军医一路小跑,口中道:“师父,师父!走的如此之着急,等等我!”
胡军医低声道:“没看大将军有事跟季副将密谈吗?咱们做这一行的,最得有眼色……”师徒俩神神叨叨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白川鱼耳音灵敏,听周围人散的走远,这才放心下来,悄声问季鹰道:“这几日,房老头和那两个黠面国兄妹俩……”
季鹰一听,便心领神会,只说道:“大将军,这你可问着了!”说着,他将这几日探子来报,房监军一举一动都被记得清清楚楚。
季鹰说道:“这房老头果然心存不轨,大将军一被邱侍郎软禁,转眼老家伙就派人打探夏氏兄妹的情况。”
好在每日照顾打理夏氏兄妹起居的仆妇和侍从都是季鹰早就安置好的,半真半假按大将军的意思将夏氏兄妹的身份天花乱坠鼓吹了一番。
房监军一听这两人是黠面国国都海诫城来的,而且从小生长在王宫里,更是心痒难耐。当天晚上他便想办法驱散了戒护人员,亲自见了兄妹一面。
令他万没想到的是,这对夏氏兄妹竟然正是黠面国大国师吴歌座下弟子。
如今二人在慧心国西疆大营里前后呆了近十天,却一直被藏着掖着、晾在一边,心中难免忐忑不安,见了西疆大军的监军大人更是惶惶如惊弓之鸟。
尤其是夏时柳,心虚自己曾三番五次暗算白川鱼和齐月,又惹怒了师父吴歌,导致兄妹俩惨遭遗弃,失去了靠山的兄妹俩压根没有可能再受到黠面国庇护。
如今她见房监军主动凑上来,心中一喜,顿时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