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抱歉。”男人虽是这么说,冷峻的脸上缺没有丝毫歉意,但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被称作阿泠的女人,直楞楞地盯着男人的眼睛,不带任何情感。
男人移开视线,微微低头。
女人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又放弃了。
女人转身,叹了一口。
“不怪你,道歉什么的,没必要。”姬泠的眸子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暗自捏拳,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姬泠看着桌上的酒,嘴角勾起。
“戚清,走吧,我没事。”
戚清看着姬泠嘴角那抹凄凉的笑,心中钝痛。
痛到他喘不过气,痛到他想要离开。
最终,他遵从了自己的意愿。
姬泠坐在木凳上,看着寂寥无人的观众席发愣。
如今这台上,也只剩下这一桌、一凳、一人了。
姬泠为自己倒了杯酒,又发起呆来。
按理说,她一唱戏的,烟酒是最不该沾的,更别说这高度数的白酒。
但现在啊,整个戏班子都散了,爷爷走了,父亲病了,就是她戏唱得再好,没有观众,也不过是徒劳。
所以,又有什么理由不打破这禁忌。
姬泠自嘲一笑,试探性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白酒。
辛辣和苦涩瞬间充斥她的口腔,乙醇开始不断灼烧她的喉咙和胃。
她想找水,但是更想灌醉自己。
于是她忍着乙醇给她带来的不适,硬生生地喝完了一杯白酒。
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该怎么样,才能解救这一切呢?
黄昏已至。
桌上的三瓶白酒,一滴不剩。
姬泠完全涣散了,趴在桌上,脑袋埋在臂弯里。
她的头很晕,似乎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了。
她还听见有人在喊她。
但是最后,她失去了意识。
“阿泠!阿泠!”
戚清摇着姬泠的肩,满是着急。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后悔离开。
见姬泠久久没有回应,戚清一把抱起她,朝着最近的医院狂奔。
戏院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院,戚清一路冲,丝毫不知疲倦。
直到姬泠被送进急诊室后,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才向他冲击而来。
戚清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很颓废。
他害怕极了。
三瓶酒,洗劫一空。
姬泠从小就没碰过酒,怎么可能撑得住。
十分钟后,戚清接到了姬泠闺蜜姜无吟的电话。
“戚清,阿泠呢?!我打电话她为什么不接?她和你在一起吗?”姜无吟的语气很急,似乎很担心姬泠。
“阿泠......喝了很多酒了,现在在戏院旁边的医院。”戚清沙哑道。
“什么!阿泠喝酒了?她怎么可能喝得了酒!你怎么也不拦着她啊!”姜无吟挂断电话,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戚清盯着地面,小声无力道:“我也不想啊......”
千万不能出事啊。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他也不想放弃戏院,放弃唱戏,放弃姬泠。
但是他肩上的担子过于沉重,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本打算闯荡出一番事业后,带着姬泠重振戏院。
但是他没想过,姬泠一个人,根本撑不过来。
偌大的梨园,只有她一人了。
仅靠姬泠,撑不起这么一片天。
戚清热爱戏剧,不代表就一定会有人支持。
反之,父母的阻挠,家族企业的运营,每一件事都在加重他的压力。
他本以为,只要姬泠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没想到,连让姬泠活下来,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戚清!阿泠呢?她怎么样了?”姜无吟风尘仆仆地来到医院,快步走到戚清面前。
一名中年男医生从急救室走出来,对着戚清问道:“您是里面那位女士的家属吗?”
姜无吟看向医生,一把抓住医生的手,仓促道:“我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一顿,看向姜无吟。
戚清也抬起头。
“......请节哀。”
姜无吟松开了抓着医生的手,全身像是被抽空似的,失去了重心。
医生立即扶住姜无吟。
“怎么会......这样......”姜无吟盯着急诊室的门,双眼空洞。
戚清脑子一空,耳边全是嗡嗡声。
姬泠......死了......
姜无吟蜷缩成一团,开始呜咽。
戚清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在手心里。
阿泠啊,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呢?
你回来,我们好好的,陪你一起度过难关好不好?
阿泠,我不走了,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好不好?
而急诊室熄灭的灯,诠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