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猛地一拽手中的细线,整个人便如炮弹般加速坠向巨蝎步足的根部,以毫厘之差躲过了呼啸而出的尾刺。
出鞘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冷艳的圆弧,旋转着发出了斩击的蒂娜稳稳地落在了巨蝎的侧面。
在她身后,一只步足应声从关节处被斩成两段,红到发黑的液体顿时从断面喷涌了出来。
(果然,这边的关节要软多了。)
巨蝎吃痛地发出一阵怪异的叫声,转身刚想对付蒂娜,却没想到阿加雷斯已经在它分神的刹那来到它另一边的侧腹,手中大剑一闪便斩下了又一条步足!
“干得好!”
大声夸赞着蒂娜的阿加雷斯蹬出双腿,毫不停歇地冲向了下一条步足。
巨蝎慌张地想要向后撤出他们的攻击范围,但失去了两条步足的它显然缓慢了下来,无论在沙丘上怎么腾挪都无法彻底甩开他们。平时最为依靠的巨螯因为够不到在侧面的两人,此时反倒成为了累赘。
情急之下的巨蝎朝着他们连续刺出尾刺,可是已经熟悉了它进攻手段的蒂娜和阿加雷斯只用最小幅度的动作就避开了这些攻击。而在这时,没被攻击的另一个人也会趁机冲上前来,斩下又一条步足。
不出片刻,巨蝎的六条步足就全数被两人所斩断,其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支撑,轰地一声坐在了沙地上。
“这样你就没法乱跑了。”
看着面前只能用两只巨螯不断地挣扎的巨蝎,蒂娜缓缓地走到它的边上,举起长刀抵在了其侧面颜色显然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灰白部位上。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全身都这么硬吧。”
刀刃在蒂娜的全力一推下刺穿表层,深深地插进巨蝎的体内,引得它更加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蒂娜见状大喝一声,长刀在她双手乃至全身的带动下,如同切开黄油的餐刀般轻而易举地划过血肉,随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在巨蝎身上剖出了一道足足两米长的大口子!
巨蝎惨叫般的怪异叫声瞬间达到顶点,遭到开膛破腹的它疯了似地左右甩动双螯。然而这种垂死挣扎注定持续不了多久,不到一阵子,巨蝎就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最终倒在自己的血泊里,再也没有动弹。
见巨蝎终于死去,蒂娜和阿加雷斯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在原地调整起了呼吸。
在两人所站着的沙丘下面,远远地看着他们的一众人也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第一个赶到蒂娜身边的露比开心地拍手称赞道:“蒂娜姐好厉害!不愧是骑士团的第三名!”
“露、露比,别这样……”
被露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蒂娜顿时俏脸一红,有些害臊似的把头转到了旁边。
阿加雷斯看到这个场面,不禁带着一丝希望地用余光瞄了眼自己手下的骑士们。
可惜他们在走过来后仅仅是用充满敬畏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检查起了巨蝎的尸体。
“也是……”阿加雷斯沮丧地叹了口气。
蒂娜走到阿加雷斯身边,向他问起了一件她从刚才起就十分在意的事情:“阿加雷斯,你刚才说的‘门’是什么意思?”
那是在他们刚开始和巨蝎交战时,阿加雷斯有意无意间提到的字眼。当时因为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去对付巨蝎,蒂娜才没有直接向他询问这个字的意思。如今巨蝎被两人合力解决,她也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阿加雷斯眉头一皱,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你的师父从来没跟你提起过吗?”
蒂娜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女性脸庞,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她有说过什么‘门’的事情。”
阿加雷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是吗……那就把它忘了吧。没什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那是什么的。而且我们现在虽然停战了,你就不怕我故意编个谎言来骗你吗?”
要是你真有那个想法,就不会这么说了。
蒂娜把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既然阿加雷斯没有要跟自己解释的意思,那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在两人旁边,伊丽丝走到巨蝎的尸体前,伸手感受着那坚硬如金属的外壳感叹道:“没想到这片沙漠里居然会有这么巨大的掠食者……之前一直没遇到它们应该算我们走运吧。”
奥菲莉亚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抬头一边观察着巨蝎一边说:“体型这么大的生物不可能会什么痕迹都不留下,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它们的踪影只可能代表两件事,要么它们的数量十分稀少,要么它们只住在离沙漠腹地比较近的地方。”
奥菲莉亚的目光扫过巨蝎结实的双螯,狰狞的口器,漆黑的外骨骼,最后落在了血肉四溅的侧面上。她忽然问道:“阿加雷斯,你觉得它的肉能吃吗?”
阿加雷斯先是一愣,然后便如同上了发条的玩偶般僵硬地转过身子,战战兢兢道:“……殿下,你是认真的?”
“我没在开玩笑。”
奥菲莉亚脸上的表情正如往常一样平静而郑重:
“要是体型这么庞大的生物有能吃的部分,我们就可以保证至少几天份的食物。这对我们接下来在沙漠的探索至关重要。”
阿加雷斯的视线在巨蝎那紫得发黑的尾刺和除了血液外还流淌着深棕色不知名液体的伤口之间反复来回,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了冷汗。
在周围的其余骑士们也纷纷停下动作,屏息用可怕的目光包围住了阿加雷斯,一对对仿佛要从眼眶中爆出来的眼睛仿佛在警告着他不要干出什么蠢事来。
阿加雷斯的心脏在这始料未及的压力下提到了嗓子眼。他在脑里飞速编织着劝说奥菲莉亚的话语,却在刚准备开口时被另一个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不,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站在沙丘顶端的莱恩一只手遮挡烈日投射下来的耀眼强光,微眯双眼指着远方对众人说道:
“我们的目标,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近。”
众人来到莱恩身边放眼望去,在远方一排横向连绵的荒凉山脉下,竟坐落着生机盎然的绿洲。或高或矮的植被紧密地点缀着中等大小的湖泊,从它们枝叶上焕发出的亮眼绿意与光秃秃的群山形成鲜明对比,为荒芜单调的沙漠带来了可贵活力。
在绿洲外围,数十座整齐排列的矮平建筑物将其包围在中间,远远看去仿佛在黄沙中突起的块块岩石。
伊丽丝不可思议地低声自言自语道:“那就是漠民们的村落……?”
对于从未出过罗米亚王国半步的她来说,这幅景色比她过去在王宫里欣赏过的任何画作都要更具冲击力。轻拂脸颊的干燥尘风,传进鼻中的轻微焦味和远方泛起的耀眼湖光结合成一股无形而深远之力,无声却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灵。
奥菲莉亚在伊丽丝身边轻声说:“你的运气不错。没想到我花了好几天都没找到的地方,跟你只花一天就找出来了。”
说完,她便转身对阿加雷斯和其余的北境骑士们冷声道:“所有人原地休整一下,做好在天黑之前就赶到绿洲的准备。这里的住民和赫洛斯王国的不一样,上百年来都过着相当封闭的生活。根据情况,我们很可能会不受到欢迎。”
奥菲莉亚远远望向绿洲沉默了一阵,然后既像是说给自己的骑士们又像是说给伊丽丝般地开口道:
“做好最坏的打算吧。不管他们态度如何,我们都一定要找到弗希和罗伊,把他们给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