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那市——人与宝可梦交流的港湾。”
坐落于丰缘大陆南边的海关,今天的凯那市港口如往常般热闹。
作为一个港口城市,这里有着大型的可停靠港口,并且也有可供大型商客船保养休整的船坞。
运船比起飞机火车等运输工具的优势就是运载规模更大,且丰缘与其他地区的贸易对接主要也是靠水运。
所以港口的发展尤为重要。
而在商客船靠岸闲暇之余,自然会有大批的游客。
作为丰缘的第一大港,人员物资流动频繁,自然少不了集市。
而在集市的一处角落,一位女孩似乎是在和摊贩对质。
“这玩意我觉得就该六十块钱。”
只见其手里攥着一条项链制品。对着一位摊贩大叔振振有词的砍价。
“小妹妹,这个价钱真的是底线了,哪有您这样讲价的啊。”少女的要价让摊贩大叔很是为难。
似乎是有所准备,少女与其争论起项链的标价。
毕竟对方是个小孩子,言谈举止透露出的煞气让大叔也不好针锋相对。
这件工艺品在大叔的行囊中闲置已久,能有人看上也是不容易……
“明明做工以及材料都很平庸,却与其他高价位的物件置于一席……想必也是没人要的玩意,随便给抛个光打个蜡就放在上面混淆视听。”
摊铺上常见的小动作。
看着大叔有些动摇,女孩再次发起猛攻。
那咱们先抛开这个不谈,大叔我看你这里其他玩意的价格也不太对劲吧?明明卖的都是蓝橘,你这边可要比前面绪子阿姨子那贵上不少呢。哼,这甜桃的闻起来也不是很新鲜的样子,难不成...
只要是牵扯到交易性质的事情就不存在什么平等,甲乙双方尔虞我诈般交锋都是为了多谋份利。
注意旁边路人的目光都逐渐向自己靠拢。
“哼。”
摊贩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她点到为止。
“行了行了,口尖舌利的大小姐,我服了你了。”
女孩很是得意的晃了晃手握的项链。
埋头与摊贩论价。
女孩的砍价有些小题大做,但她对自己的战果十分满意。
兴许是出于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宽容。正当小贩准备妥协的时候。
信使走向了此处。
与往日的着装不同,信使披着联盟编制的风衣,想必是接了任务。
火急火燎的步子不偏不倚的停留在女孩的身旁。
这讲价的女孩就是他的随从,而这家伙弥留之际招呼也不打一声,身在前头的信使自顾自走到了海边才察觉折返。
信使自认为对小助理了如指掌。想必又是在摊铺瞎折腾吧。这家伙老是斤斤计较几个小钱。
信使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为了这几十块讨价还价的样子很是失态。
实际上,旁边的行人也好,摊贩也罢。只是在佩服这位少女的唇枪舌剑。精致小巧的少女买东西如此恶狠的要价,着实有趣。
这因为过于投入而涨红的脸蛋很是可爱。
不过憨憨如信使可不会在意商品的详细。就他看来,区别优劣的方法就是价钱。
要事在身,信使有些不耐烦。
“没事,不就那几个钱嘛,剩下的钱我给你,喜欢就买吧。”
兴许是要事在身有所顾虑,信使不假思索的介入了话局却不知此番操作狠狠的打了女孩的脸。
紫色的马尾辫女孩显得有些慌张。
茫然的脸上写着无数的问号。
看着少女僵掉的神情,信使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了一番。
“看,这次带钱了。”
说罢还甩了甩自己的皮革钱包。一本正经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靠谱。
而方才伶牙俐齿的少女没了对质时的气势,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信使自认为的了解是建立在无数次错误之上,信使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时过半响,少女将项链挂回原处,对着信使狠狠的踩了一脚。
...
“耿你这家伙真过分呐,我好心替你解围,就算是误会也没必要下脚这么狠吧...”
这位少女的名字叫耿。
“你不帮腔就算了,还倒泼冷水...”
再次提及,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这个男人。
“你这家伙把我的努力狠狠的摁在地上蹂躏还好意思委屈,没把你两只脚都踩肿算是便宜你了!”
“你每次都这样为难人家摊贩也不对嘛...人家出来赚钱讨个生计也不容易呀。”
“哼,地主家的傻儿子懂什么,我的项链和一早上的好心情全都成了你这歪理的牺牲品。”
信使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事后买下的项链拿起来在耿面前晃了晃。
“别气了别气了,我送你好吧。”
信使的笑容看起来很清爽。
接过项链,耿扶额的动作正好挡住了她无奈的表情。
“害,你这家伙傻的可怜。”
...
繁琐的检票流程之后,两人踏上了这艘名为破浪号的大型客船。
“你不是有私人小艇吗,自己开船不是更方便?”
先前负责检票的服务生态度让耿很是不适。
“实际上我的船只驾照还没到手...”
“蛤?你都考多久了?还没学会嘛?”
尽管朝夕相处了很长时间,耿对信使的种种迷惑行为还是不解。
“尽管驾术我还未完全掌握,但我和那里的大部分教官已经很是熟络了。”
信使似乎有些得意。
“吼~”
“我还知道了现在的这位教官他有一妻两子,以及一位年迈的母亲。”
“吼,那对方还挺喜欢聊家常嘛。”
“嗯,那是个明朗的晴天。我如期到位进行实操训练,这位教官十分和蔼,还递给了我一个甜桃...”
说到这里信使顿了顿。
“看来是个好相处的人呢。”
“嗯,与其他直接要求换人的老师不同,他是在一旁苦苦哀求我放过他...”
“啥?”
“兴许是这船舵外形酷似游戏厅的电动握具,当时我条件反射般的操作使船身侧翻栽进了水中……”
“...不愧是你。”
...
略带湿咸的海风轻抚发梢,耿趴在甲板的栏杆上若有所思。
她自诩为宝可梦雇佣兵,实际上只是一个野路子出身的训练师。
与大部分同龄的训练师不同,她出身于贫民窟,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都顾不上的情况,她却依旧有颗想出头的野心。
可饭都吃不饱的状态下谁允许你有这般闲情逸致。
贫民窟的孩子能有一番宏伟的梦想都是奢侈。
贫民窟的人多数是些落魄门户,只能靠着政府的低保生活。其中不乏残疾或是其他原因无法自力更生的难人。自然也不乏好吃懒做的烂人。
耿自幼便显露出异于同龄人的独立思考能力。
与其他孩子同坐在路旁听这些所谓大人的天方夜谭,她经常提出质疑以及口无遮拦的反驳,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大人以及其他孩子口中的异类。
求知欲旺盛的她期待可以得到满意的答案,但是这帮大人的歪理总是让她心灰意冷。
...
也是在和信使相识后她才了解到,出身的那片贫民窟,有着一群因为讨好奉承的贪官被检举推下了台,从而被牵连的商人子嗣。
和贪官同流合污的大人自然罪有应得。
但他们无知且年幼的孩子不仅失去了家庭,丢财落魄还成了民众唾沫的对象,明明还只是孩子。昨日还是锦衣玉食,隔天便流落街头蓬头垢面倒在街头不省人事。
想想还是有些可怜。
不过政府并没有放弃他们,一样给了他们生活的路子。
只是他们那不人道的长辈不仅没有做好榜样,还将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烙进了他们年幼的心。
只会躲在肮脏破败的角落怨天尤人,长大以后也只会以此为借口消极待世。
“我的亲人被他们抓起来了,外人也不待见我们,我们才不肯给他们卖力...”
有手有脚却不靠自己的劳动应付生活,只会一味抱怨世道。
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我可不想成为这种人。
那天夜晚,没有任何代步工具,年幼的她拖着瘦弱的身体。裸足狂暴在泥泞的街巷,一刻也不想停留,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
没有宝可梦图鉴,没有官方发配的乖巧宝可梦,也不像在联盟注册的普通训练师可以享受宝可梦中心的免费服务。
甚至连个家都没有。
她当时有的,是梗在心头的不甘。
每每目睹同龄人的一切。
低落的情绪总是时不时涌上心头。
身处恶境,是进是退。选择的权利可不一定在人手里。
当时的她是靠着运气苟且。
……
恍过神来,耿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信使。
“呐,傻大个,你可是我仅有的知心之友。”
“知心之友你还能踩的这么狠。”
“多嘴,你就不能配合我煽煽情?”
信使用眼角的余光瞟见了耿恶狠狠的表情。
提防般将靠近耿的左脚挪了挪。
两人的拌嘴再平常不过...
...
那天是一个阴沉的午时。
太阳被一抹厚重的云层遮掩,尽管雨滴不见一分,秋日的微风也让人很是惬意。但那天耿的心情就是莫名失落。
这时几个富人家的孩子将她团团包围住,至于为什么,耿自己也不清楚。
兴许是当时脏兮兮的自己与一旁的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这群家伙想必不是第一次欺负人了。
人很容易被优越感支配,只是在程度上因人而异。
其中一个少年似乎是想露一手,自告奋勇的向她发起了挑战。
人不可貌相,少年很快被她打败,之后的几个人接二连三的发起进攻也被她逐一击破。
本就躁动的内心那还经得起拨动。
正当她打算狠狠教训这几个无礼的家伙时,这个男人出现了。
外表精致,身着华服。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阔气。
气在头上,耿命令宝可梦对着信使发起进攻。
但面前的这个家伙居然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本厚重的书籍。一边翻动一边嘀咕着什么。
尽管这瘦弱的女孩看起来很是狰狞,恶狠狠的目光不见一丝理智,信使仍旧道貌岸然般迈着大步。
刹那间,两道斩击落下,她的鬼斯通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面前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是不认识的宝可梦!
耿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信使这是发觉了骚动,打算过来帮助被欺凌的女孩,却不料其不仅游刃有余的反制后,还想报复一顿这帮欺凌者。
短暂沉默后,信使先开了口。
“他们都是附近大户人家的孩子,你打算下狠手时有考虑过后路吗?”
“与你无关。”
尽管失去宝可梦的她显得狼狈不堪,但仍表现出其顽强的自尊心,依旧不屈不挠。
信使看着这落魄却依旧逞强的女孩若有所思。
他轻轻的合上手中书页。
“你喜欢花吗?”
“不。”
“你喜欢青山碧水吗。”
“不。”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不,我狠透了它。”
几番莫名其妙的问答让耿有些恼羞成怒。
“怎么,你想嘲笑我吗?”
面前的男人默不作声。
“你要怎样做随你,但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宰了你。”
自己的恶言似乎并没有触动他分毫,耿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信使醒了神。
阴沉着脸逐渐向其靠近。
兴许是被吓到了,双腿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心惊胆战冷汗直流。她闭上了眼睛,眼角处打转着呼之欲出的几滴泪水。
实际上耿并不是这种固执的性子,不甘心是真的,自尊放不下是真的。
想活下去也是真的。
倘若是平时的她肯定已经好话说尽,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能够脱身……
“真是滑稽。”
...
“伤口很痛吧...”
嗯?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她不知如何反应。
她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身前的少年居然俯身抱住了她,温柔的抚摸着其脏乱的碎发。
...
12年来,她一直是孤单一人。至少记事以来,她从未被人如此关怀过。
到底是个孩子。
当时的耿终是没忍住,歇斯底里般放声大哭。
想到这里耿才发现这是自己头一回向人示弱。
“啊!真是可恶……”
耿松开了耷拉在甲板栏杆上的双手抱头。
...
手上报纸的新刊栏目信使觉得很是无趣,空有一套纸上说辞。这种文章的用处除了填充纸篓没有任何意义。
将报纸折好收容。
信使瞟了眼身旁抱头发呆的耿。
这家伙在干啥?
“呐,发什么呆呢。”
信使喃喃道。
“怎么,我就不能有心事吗?”
耿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
男人憨憨一笑打个圆场。
“呐,傻大个。你当年为什么要帮我?”
语气平缓与平时无二,但耿的内心其实已经在因为这问句忐忑。
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
“嘛,看你挺可爱。”
“啧,别恶心我……”
“你现在,喜欢花吗?”
“还行。”
“那你喜欢这河野山川吗?”
“不讨厌了。”
夕阳的余晖晕在海面上,泛泛红光悦动于波粼之上,勾勒出了海平线的微妙弧度。
“起风了,这是要转凉了吧。”
或许是为了应景,耿摆弄起自己不擅长的措辞。
“不...这暖春,才刚刚开始。”
二人的默契一拍即合。
虽共事已久,他们相处时很少有机会能如此闲谈。
...
一段不和谐的憨笑破坏了恰到好处的气氛。
“哈哈哈,如何。够煽情吗。”
“哼,不愧是你,多好的气氛又给你整没了。”
这两个戏精的勾心斗角夹杂着微妙的难堪。
“嘛,抱歉。”
“你以后干脆去出本自传吧,名字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就叫直男养成手册,甘蔗如何修炼成精也行...”
“你可真是过分啊...”
“哼,彼此彼此。”
……
先前的风平浪静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份温馨,船身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啧啧啧……”
脸色一顿。
只见信使从甲板左侧径自走向船头。他脱下了风衣折叠规整耷拉在左臂。松开了两颗衬衫的领扣,从容不迫的从腰间取下了两枚宝可梦球。
“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