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的某月的某一天,我也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了,不是处女的我出版了处女作:《走出象牙塔》。
那一年的七月份,我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至今还长捐箱底,没有用到。为这一张破纸,浪费这么多金钱与青春,值得吗?我在心里暗自想道。
有一天,强哥突然电话过来,自从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
开口第一句话还是没变:
"jiba阳,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你呢?"
"也还行,今年年底我要结婚了。"
"恭喜你结婚的同时,也恭喜你走进了爱情的坟墓,双脚踏进了殡仪馆。"
"哈哈,多年不见,你依旧喜欢调侃啊。"
"哈哈。"
"到时再把请帖寄给你。《走出象牙塔》怎么样了?故事的最后是什么样子?"他问。
"出版了,故事的最后什么样子也不是,只是一团混沌。"我说。
"你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强哥。"电话里一阵沉默。
我确实不知道我现在具体在哪,唯一确定的是我在地球上。毕业到现在,我还没有一份正式的职业,一个人就这么漂来漂去。
"那到时请帖怎么寄给你?"他开了口。他还在担心他的红色请帖发不出去。
"到时再说吧。"
我发现我和他共同的话题已经越来越少,横跨在我俩之间的障碍是社会。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电话里又一阵沉默。
"强哥,我注定要成名的,这是迟早的事。"我打破了沉默。电话那头只"嗯"了一声。
然后,电话挂了。
电话这头的我,呆在原地,抬头两眼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天空。那时我是在哪呢?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我陷入了惯有的沉思中,一个想法闪过我的脑海:
人一生下来,就开始寻找一些东西,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肮脏的金钱,不是破烂的名车,也不是空壳的豪宅。
它并不存在于外界,而是存在于你的内心。它迫使你去思考、去探索、去追求,它不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有些人穷极一生还没找到,因为这种人根本就没去寻找过。有些人很早就开始在找,后来找到了并且小心翼翼地护着它。它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它只是潜藏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自我。
我一直在寻找它。
一辆呼啸而过的旅行车,打断了我的沉思。
过去和未来一样变幻无常。
我们在今天回忆过去时,总是以现在的心情状态来回忆,回忆起来的过去已不是原来过去的样子,它经过我们大脑的重新塑造,每时每刻都是新的回忆。此之谓过去变幻无常。
我们对未来有很多种模糊性的设计,可是不知道未来是哪种设计的样子,它总是变来变去。此之谓未来变幻无常。
在我回忆的过去里没有未来,在我设想的未来里没有过去。
小雪不会像以前一样再回到我的身边,听说她毕业后去日本东京留学,日本大地震时,东京受到波及,她受了点轻伤,回家疗养。
我们已经几年没联系,恐怕此生也不会再联系。其他曾陪伴在我身边的女孩们,也回到了她们各自生活的轨道,来生再见了。就让我的她--请注意,是她不是她们--在这本书里跟我的过去一起埋葬吧,它们没有未来。
强哥和圣雄毕业后到广州工作。强哥向现实低了头,不再做他的诗人梦,去做了销售。圣雄做了社工。阿豪回家啃老,jiba兴到一个三线城市的中石化当储备干部。伟哥当了工程师,阿旺在一家国企当文员。
而我,继续这么漂来漂去。
只是远远听到一个声音:
"走出去,走出去,走出象牙塔。"
这是我梦里的声音!它又出现了。
我知道,远方还有我中意的姑娘,和我的理想。
不是吗?我自问。
是的。我自答。
大学毕业后,我也加入到上班一族,过上了朝九晚六的生活。可每当我下班挤公车时,我总在想: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这是我的理想吗?那段苦闷彷徨的时期,我只能通过写日记来勉励自己。
我在日记中曾写道:
"我不知道我们究竟奔波劳碌一生是为了房子车子还是为了生活,我始终觉得为了结婚而去成为房奴车奴的,都是不理智的。
"每个人对生活的感悟都不一样,每个人对自己的期待都不一样,如果他有期待的话。我一直有个计划,存些钱,租个小屋,跟自己独处三个多月,那时没有电脑,没有宠物,没有香烟,没有电话(手机只剩下钟表的作用),没有女人,也不用工作,给自己安静一阵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