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日子,我开始慢慢的适应了,我开始跟同学交流了,苏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上课的时候,许帆他坐到我的旁边,盯着我的眼睛笑,“一葵,最近新上了一部电影,一起去看吗?”
我没说话,摇了摇头。
许帆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你也不必那么担心温阳,我看你最近都不怎么笑了。”
我抬头很认真的看他:“你知道温阳去哪了吗?”
许辞犹豫了一下,目光有点呆滞,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放心会没事的。”
我急了,心里抑制不住的焦躁:“没事?没事?!次次都这样说,那苏媛呢?苏媛她不知道吗?你们一直瞒着我有意思吗?我每天就是提心吊胆,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
我流着眼泪,实在忍不住:“明明,明明说好要陪我看雪的……”
许帆的眉头皱了皱,犹犹豫豫,平时闹腾的许帆,沉静了半刻,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是他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傍晚回家的时候,雪特别好看,公路旁、人行道,花坛里面都是白茫茫的雪,天上肆意的撒着雪花。
我伸手,雪花落在我的手掌心上,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漫步于宁静的雪地,真的有一种屏息海洋深处的感觉。
我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很好听,我在想如果温阳在这的话,我肯定会塞几团雪放在他的脖子里面。
我的眉头皱了皱,恍惚间,似有一双冰冷的手托住了我,我好像听到一个雾蒙蒙的声音说对我说:“别闹。”
我这一愣,就是半个多小时。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到家之后我洗了一个热水澡,我妈为我泡了杯热牛奶,还一边数落我说,“这么大的雪,还这么晚回家。”
我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哎呀,妈妈我这不是在学校写作业嘛。”
我妈指了指我的额头,无奈的说,“你啊,总是有这么多理由,快,把牛奶喝了昂,我去给你爸叠衣服去了,你爸衣服老是乱丢。”
我一口干了牛奶,擦了擦嘴笑道,“好,我知道啦,妈,我写作业去了。”
我妈欣慰的看着我,“好,去吧,好好学习啊。”
我应了声进了房间,开始埋头刷题,语文,数学,英语,物理。
刷完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我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户透气,外面很冷。但是吹的我很舒服,清醒了不少。
突然我看到我家门前的那棵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男孩子,那身影苍色衣衫,氤氲笼身,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眼皮跳的厉害,发了疯的狂奔。
我知道,是温阳,只有他才会那么傻会一个人在零下几度的天气里守几个小时。
我害怕,我害怕他像上次一样躲着我。
当我到门口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心里根本抑制不住焦躁和痛苦,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的眼泪瞬间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微雪掩饰中,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素如末世纯风。一侧如墨的缥缈眉间,清冷冰霜。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即使我每天晚上都在想我见到他要对他说什么,可是现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连迈一步都做不到。
我浑身颤抖,眼眶里挤满了泪水,不断溢出却始终流转在眼眶,倔强不愿意落下。
温阳走到我面前,他戴着手套,长指去擦我的泪,“别哭啊。”
离的很近才发现他瘦的像要散架了一样,容颜白的像这冬日的雪,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眉头微蹙,呼吸微弱,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的喉咙沙哑的不像话,“温……温阳……”
温阳轻轻的扶住我,安安静静的看着我,轻轻的说:“对不起。”
我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靠着他清冷的怀抱失声痛哭,哭的喘不上气来。
他拍着我的背,一直拼命道歉。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拼命道歉的他像极了罪人。
我哭的嗓子都哑了,迷迷糊糊的抽噎,我不管不顾的打他,“你去哪了?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一直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温阳眼眶红猩猩的,“对不起。他的声音笼了一层淡薄雾汽,沙哑的厉害。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狼狈不堪,我抚上他的脸,冷的我手颤了好一下,凉的吓人。
我流着泪,“怎么会这么凉,你在这等了多久?”
“三个小时。”他的声音寡淡而又沙哑。
我的眉头皱了皱,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会在这守一夜?”
他沉静了片刻,应着,“嗯。”
我急的骂他:“你有病啊你,我现在就去给你拿暖手袋。”
他长臂一伸把跑了两步的我揽入怀里,把我抱的紧紧的,“别走,让我抱会。”
我也抱着他,把头埋进他的肩膀上,“你不冷吗?”
他低头看我,哀求道:“不冷,别走,求你了。”
我抱的更紧了,“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我哪也不去。”
他浑身颤抖,不停哆嗦:“对不起。”
他的声音褪去了水汽,听起来清冽如风。
说完就用手挡住我的眼睛,碰了一下我的衣服帽子,但是我还是感觉到温热的眼水滴在了我的脸上,在我的心尖烫轻轻颤抖。
少年已成人,却还是会悲痛至极到流泪。
温阳从小就不掉眼泪,他妈妈死的时候他只把自己锁在衣柜里面,不敢出衣柜门。
其实他小时候也是一个很爱说话闹腾的孩子,因为他的母亲不允许任何的说话声,不允许有任何的哭闹声,所以他不哭也不爱说话。
我一瞬间眼眶温热,“温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很难过啊?你跟我说吧。”
他垂着眼睛,想来摸我头的手突然顿住了,嗓音哑哑的,“我只是病了。”
“我会好的。”
我的眼睛酸酸的,“那你痛不痛啊?难不难受?温阳,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的声音沙哑又温柔,“不用去医院了,我不疼,也不难受,我只是好想你。”
他的眼圈发黑,就像几天没有睡觉了一样。
我慌的眼泪止不住的掉,“可是,你看起来好虚弱,温阳,我们去医院吧。”
他抿唇,不说话。
我的语调又轻又软,我摇了摇他的手臂,“温阳,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温阳扭过头,“我要走了。”
我看着他,“你去哪?”
他顿了顿哑着嗓音,“回家。”
我急的问他,“那我们明天还会再见吗?”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我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温阳,明天见!”
他没回头应我,“好。”
*没有回头是因为怕回头就走不了了。
*愿你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