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总是带着些还未褪尽的寒意。季思瑾仰面晒着太阳,舒服地眯了眯眼。许久,身后传来声音,“该动身了。”
“来了。”她匆匆应了声,小跑进马车。
“那个,王爷,今日进宫有何事啊,叫我穿的这么隆重。”季思瑾撇了撇嘴,身上的衣服繁琐至极,她从未见过花式如此造作的,穿了整整半个时辰。还有这妆容,也是挑的怎么庄重高贵怎么来。
沈世安睨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睛假寐,道:“也好,不至于丢脸了。”
说来说去,也没说到底什么原因昂。季思瑾气闷地别开脸,看向窗外。倏然,一道熟悉的人影在她眼前闪过,原本好整以暇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的双手瞬间捏紧,杀气毕显。
坐在身旁的沈世安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蹙着眉。他冷笑道:“发生什么了,怎么如炸了毛的野猫似的。”
其实她穿越至今也有些时日了,先前以为是在做梦,但也不得不被现实打败。刚开始她也并非孤身一人,而是整日无忧无虑,逗鸟弹琴。她也是有家人的,只是都并非是普普通通的家人,都是与她同族的亲戚。
在那一个季凉如水的夜晚,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昙石的灵气波动。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火,也是非同一般的大火,被人用昙石引燃,说明这人是及其了解魅人的。这世间,比魅人更了解魅人的,就是赤乌了。
赤乌人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但是他们以损耗自身寿元为代价,偷练秘术。为了保命,便屠杀魅人,取之心头血,滋养自己。
季思瑾被乳娘和母亲拼死救下,自己也差点死在这场大火里。但她将近百年的寿元被损耗,现在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那个纵火的黑衣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季思瑾回过神,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平淡道:“无碍,看见熟人罢了。”
赤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你将被我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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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皇宫就到了。季思瑾看着面前高耸巍峨的紫禁城,砖红的城墙不知是多少红颜枯骨修葺的,似乎还沾染着一丝阴森。
入了皇宫,便不得行使马车。可是待他们步行至华研宫,已歌舞升平许久。季思瑾咂咂嘴,看向沈世安。这般不给面子,就像是故意刁难一般,看来这三王爷也不是很得宠嘛。
沈世安倒是无言,星眸深沉,一把揽过苏茶,勾唇附在她的耳边,道:“季姑娘,本王交代给你的,可勿要忘了才是。”
季思瑾身躯一怔,呵呵地笑着敷衍道:“王爷不必忧心,本姑娘可是演戏的行家。”
“呵,骗子说话竟是将自己也骗进去了。”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拉了进去。
只见门口一对璧人正携手而来,二人皆是面带笑意,那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握得很紧,简直是一对神仙侠侣。男子眉目冷艳,一身玄衣。女子身若无骨,不堪一握的细腰被淡紫丝绸缠绕,若隐若现,引人浮想联翩。
实在是羡煞旁人。
等到把季思瑾安置好,沈世安端起酒杯笑道,“本王来迟,甘愿自罚一杯。实在是夫人太过难缠,就连衣着妆容也要过问本王,这才没办法来迟一步。”
远处正忙着应付各家小姐贵妇的提问与敌意的季思瑾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王爷怎的也不按套路出牌?他交给自己的台词可没有这一句啊。
季思瑾尬笑着,咬牙道:“夫君可是埋怨我了?”这幅恩爱的假象真的太难为人了。
“岂敢?”沈世安夸张的捂住耳朵,叫道:“倒是怕夫人将我这对玉耳摘了去。”
……
季思瑾分明看见他眼里那一抹促狭的笑意,憋下这股气,朝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可不是泼妇。”
周围传来哄笑声,一个黑脸的爽朗武将笑道:“没想到王爷也是怕妻之人。”
沈世安那边倒是与各位大人打成了一片,季思瑾这边已经气得磨刀霍霍了。心想,他倒是轻松了,一来躲过了来迟的为难,将责任推给她,二来自己也落了个惧内的好名声,倒是让其他臣子觉得亲近,生疏而尴尬的气氛就因为他惧内,瞬间活跃起来。结交以利于自己的幕僚也是大好的机会。
可是她这边就危险重重了。她被明面上当做沈世安的软肋,无数人想要接近她来要挟沈世安,或者想要借她这步梯子登上青云。夫人们看她的眼神也变得火热,想要与这位王妃好好亲近,打好关系。
季思瑾无奈捂额。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倒还好,上一世她也接触过不少城府深的女人,应付人这件事对她来说也还算小菜一碟。
她担心的就是背地里的使绊子,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道理人尽皆知。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绣花枕头,只会耍耍嘴皮子,使点花拳绣腿。遇到真的高手也只有听天由命。
这场宴会持续到了晚上,才总算结束。
季思瑾在无人看见的小路上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想着,这宫里的规矩就是多,笑不露齿坐不翘腿,端了一天架子了,也怪累的。
突然,眼前的一道黑影令她立马提起精神。
“谁!”
她还未修炼好呢,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呸呸呸,她的运气应该不会太差。
这么想着,突然就眼前一黑。
她心里咯噔一下,卧了个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