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的欢腾声,随着夜色渐深,也逐渐消停下来。
房屋外,巧妙的阴气循环依旧在继续,房屋内,香甜熟睡的鼾声不时传出。
太久了,钟家人太久没好好睡过一次了。
为此,钟景年特地宣布,明日全家不用早起,午时之后在生火做饭,得到了下人们一阵欢呼。
此时也是深夜,钟家客房,正闭目修行中的林有钱,突然睁开双眼,看向房门处。
“不知哪位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啊?”
话音落下许久,房门并未有什么动静,林有钱眉头微皱,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正打算闭眼继续修炼,下一瞬间,他汗毛乍起猛得跳离床榻,扑向桌子的方向。在他离开之后,身后床榻传来一阵闷响,被一道白色光团焚烧成灰烬。
林有钱后背一片冷汗,他扶着座椅站起身,房门这时已是大开,月光下那里站着一位紫衣男子。
此刻在他手中,一道白色的光团忽明忽暗,将那张狰狞的脸庞映得更加吓人。
“王公子,这是何意?”林有钱冷声道,说话的同时体内的真气以是运转而起,扶着桌子的双手,温度缓缓升高。
“没有何意,只是觉得你该死!”
王鸿飞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手中光团顿时大亮,脱离他的掌心,直奔林有钱而来,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林有钱暗骂一声,双手掀翻桌子的同时,再次躲向一边。
然而王鸿飞似乎早就看出他的意图,光团在空中带起一道弧度,撞毁灭大半桌子,直奔他而来。
危机关头,林有钱瞳孔紧缩,双拳近乎通红,正要与之拼命之时,一道身形挡在了他的面前,只见那人一拳轰出,与那光团相撞。
轰隆一声巨响,白光刺目,房屋内掀起一阵狂风,真气与灵能四散而开。
林有钱抬手挡在眼前,指缝之中,见那人并为退后一步,可见实力并不逊色王鸿飞。
白光消逝,露出那道人影,真是钟家现任家主,钟启明。
“林公子没事吧!”钟启明背对林有钱问道。
林有钱咳了几声,“还行,启明兄来得刚刚好,不过经这么一折腾,估计我又得回去躺上几天。”
“无妨,正打算明早帮公子换间上等的厢房,如此看来,今晚就可以了。”钟启明道。
房门处,王鸿飞面露狞笑,他看向钟启明,“我本不愿如此,何必呢?”
钟启明轻整衣衫,气定神闲,“从你和柳家联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有今天的局面。”
王鸿飞双手背后,饶有兴趣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在你们收柳家第一批货的时候。”钟灵儿的声音从王鸿飞身后传来。
他豁然转身,只见钟景年带着钟灵儿一行人,已经来到院中。
王鸿飞眼皮微抖,森然道:“原来你们一直在和我演戏?”
钟景年轻叹一声,“鸿飞,就像你说的,何必如此呢?都是做生意,你收柳家的货,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但为何还要打压我们,甚至帮着柳家做这不光彩的勾当。”
王鸿飞冷笑,“都事到如今了,还这般惺惺作态,你恶不恶心?今天话既然已经说开,我就不和你们兜圈子了。我就一个条件,将钟灵儿嫁于我,否则...你钟家日后,休想再向山外卖出一瓶商药!”
这就是他王鸿飞底气所在,钟家的日常收入的近半部分,都来源于售往青鸾山脉外的商药,而王鸿飞所在的王家,就是钟家对外的唯一销路。
只是当他讲完这话之后,钟景年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连钟灵儿与钟启明同样如此,王鸿飞这一刻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难道你钟家已经找到了新路子?这不可能,出了青鸾山脉,方圆百里唯有我王家这一条路可走,你们不可能找到新买家!”
钟景年有些怜悯的看向他,“念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此离去吧,回去转告你父亲,既已无意在先,那往日的旧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从此钟王两家再无任何商业瓜葛。”
“钟景年!你老糊涂了吗?钟家一大半的收入,都来自我王家,你说断就断?!”王鸿飞此刻涨红了脸怒吼道,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就这么没了,他怎能不急。
“放肆!老夫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
刹那间,一股二阶三段的真气威压,扑面而来。
王鸿飞一瞬间如坠冰窟,脑子这一刻也是清醒过来,这老家伙是认真的,他不甘的低下头,咬牙道:“原来你们早已决定与我王家切割...”
“我数三声,若再不离去,我就替王大海管教孩子了。”钟景年声音平淡,可外放其威压,却愈发恐怖。
王鸿飞面容近乎狰狞,“你们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他转身而走,身形很快没入夜色。
在王鸿飞走后,钟景年身上的气势才逐渐回落,他抬步走进狼藉的屋内,这时林有钱已经被钟启明扶起,坐在一张还未损坏的凳子上。
“林公子受惊了,厢房我已经在叫人准备,身体无碍吧?”钟景年关切道。
林有钱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
“公子今晚所授方法,确有奇效,我们料到那人会对公子不利,没想到今晚就直接动手,是我们疏忽了。”钟景年说道。
林有钱摇头,“启明兄,来得相当及时,可以说救我一命,是我该谢谢你们。”
“嗳,公子不用说谢,我钟家素来恩怨分明。你替我们驱除阴气,我们不收你医药费,你传环儿医道,我们救公子性命,可以说一物还一物,公平公正。”钟启明道。
林有钱听后一愣,失笑道:“你们还真是会做生意,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早知他不是好人,为何还请入家中,甚至还陪他演这么一大场戏,总不可能算好了我会教环儿,他会来杀我吧?”
钟景年笑了笑,“那自然不会,想必刚刚公子也听见,我钟家收入,一大半源于销向山外的伤药,而王鸿飞的家族就是我们外销的渠道。我们这种合作已有几十年之久,奈何去年他们开始和柳家接触,不是得了多大的利,竟开始打压我们,甚至从中使坏。”
“所以我们只能开始另寻其他销路,如今已有些眉目,才开始与他们做切割,至于为何没有立刻撕破脸皮,不过是因为最后一批费用还未回来。”
林有钱有些无奈,“您大可不必说得那么详细。”
钟景年抚须而笑,“公子聪慧,那我就直言了。事实上这次我们另寻的销路,也并未完全打通,遇到了一些麻烦,想再请公子协助。”
“公子放心,这次是合作,我钟家可与公子协议。若成功,日后这条销路上所赚取的所有利润,分公子一层,为期百年,公子觉得如何?”
听到有钱可赚,林有钱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我感兴趣!您且具体说说看。”
钟景年继续道:“王鸿飞刚刚说的没错,青鸾山脉附近百里,能收我们的货的,也确实只有他们一家,这并不是说我们货不好,无人收购,而是和青鸾山脉外,商药收购管制有关。”
“公子或许不知,青鸾山脉外最大的城市,便是药钧城,而最大的收购商就是城中的司云家族。他们控制着药钧城周围八个区域,方圆千里以内的药品收购。而王家就是这八个区域之一的负责人。”
“那钟家可是找到了其他区域的负责人?”林有钱问道。
钟景年笑着摇了摇头,“如此太麻烦,我们直接联系上了司云家族。”
“您倒是果断,直接跳过了区域负责人,不过这样可能会有些坏规矩,被人针对。”林有钱说道。
“公子所说没错,如此确实有风险,但我们必须得试试,一旦成功,这也将是钟家翻身的机会。”钟景年道。
“那您是希望我做什么呢?该不会去交涉吧?这我可不擅长。”林有钱笑道。
“自然不会,公子之才当用于要紧之处,比如...治病!”
“司云家是有人生病了?”林有钱会意。
“没错,司云家族的家主,司云南。一年前从他北方回来后,就染上一种奇寒之症,听说四处求医而无果,于是他就将目光看向了我们这些小姓医族。若是那家能将其治好,不仅有重赏,还可直接成为他们日后的半利供货商。”
“半利供货商?”
“就是说,他们不在以低价收购我们的伤药,而是直接拿我们的药去卖,获利两家均分。”
“他的收购价和售价相差多少?”林有钱问了个关键问题。
钟景年笑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倍?”
“是三十倍!”
听到这话,林有钱立刻坐直了腰板,“钟老爷子,这笔买您心中可有把握?”
钟景年轻笑出声,“算上公子我有五层把握。”
“没什么危险吧?”林有钱略犹豫道。
“公子只管放心,原定我是让灵儿和环儿去的,我总不可能把自己女儿推到火坑吧?再说想抓住这机会的,不只我们这一家,八个区域以及其它地方赶来的家族,共有几十家之多。半个月后,在司云家会有一场医道比试,最终胜出的前三甲,方能为司云南治病。”钟景年道。
林有钱已经意动,不过仍没立刻答应,而是踉跄的站起身,在房间里找着什么。
“公子这是在找什么?”钟景年不解道。
很快林有钱在杂乱的房间中,翻出了三枚古钱币,随后面朝南方,在一众傻眼的目光下,连抛了六次,随后蹲在地上,手指点动,嘴中喃喃着什么,半晌后他转头看向钟景年。
“我去!”
“如此甚好,不过公子刚刚是在?”钟景年仍处在疑惑中。
“哦,这是家乡的习俗,让老天爷帮我算算,此去结果如何。”林有钱随口道。
“那结果如何?”
“嗯...并无性命之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