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周一一成绩很差，差到经常做不完作业，被留在办公室。
放学后，卜非凡回到家，刚进屋就看见他焦急如焚的妈妈，“一一呢？”
“我不知道，她今年秋天就要四年级了。”言下之意就是，没必要天天把她当几岁的小孩子，他也没必要天天盯着她。
“你这孩子……你华阿姨去城里了，我们要好好照顾一一，不能让他们担心！你快去学校看看。”说着话，卜母就把卜非凡往下外推，卜非凡叹了口气，迫于老母亲的威压，他不得不同意。
“那好歹让我把书包放下来好吧？”
“我给你拿，你快去。”卜母把书包接过，示意他赶紧去。
等卜非凡赶到周一一班级的时候，教室已经只剩下周一一，还有些许余留在室内的灰尘在夕阳的照射下飘荡着。
透过走廊的窗户，卜非凡看到周一一偏头趴在课桌上，马尾松垮垮地垂在后脑勺，头顶的头发乱糟糟的，那一定是她着急挠乱了的，隐约还能看到她肩膀微微颤动着。
卜非凡绕过课桌，站在她桌前，感觉到有人来，周一一红着眼抬起了头。看到卜非凡那一刻，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一滴晶莹的眼泪落了出来，滴在了皱巴巴的作业本上。她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很笨。
“你怎么就知道哭？”卜非凡没好气的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从小到大，受委屈了哭，不开心了哭，她除了哭，还能干啥？卜非凡不禁有点怀疑。
他这话一说，周一一彻底没刹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数学题真的很难啊……我一点也不会。”
“你怎么不觉得是自己太笨？”卜非凡扒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课堂作业说，“我教你，你别哭了，吵死了。”
“明明很简单的一道题。”
“老师让我上去做，我算出答案。他问我，确定吗，我就重新算了遍，写了另一个答案。老师又问我，到底懂了没，我说懂了。他说我不懂装懂，是南郭小姐。”周一一哭得嗓子都哑了，含糊不清的说了一遍来龙去脉，“可是这道题我怎么算都是第一个答案…”
“这是不对的，应该这样。”卜非凡耐心地跟她讲解了一遍，周一一做出题目如释重负，跑去办公室交作业。卜非凡替她收拾着书包，年纪不大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后来，他无数次想到那天，发现他在看到周一一孤零零趴在桌上哭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要一直替她收拾烂摊子了，可能那时候他就认命了。
（七）
周母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个好消息。这一年年底，周家添了个男孩子，周一一多了个弟弟。周母去城里，周父陪同她去检查了身体，当时已经怀孕十三周。
也是这个秋天，卜非凡升入了初中，周一一只能在放学后和周末才能见到卜非凡。
她每天都会在卜非凡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准时抱着功课来找他。
后来，周父把周母接到城里待产，周一一便顺理成章的住到了卜非凡家。
卜非凡每天晚上只能听到周一一咋咋呼呼的声音，“凡哥哥，吃饭啦。”
“凡哥哥，这道题怎么做？”
“凡哥哥……你回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