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澜十年。
南北两国经历一场大战,南国兵败。
南国国主在外认回了一个女儿,封为安和公主,几经辗转,进了摄政王府,尊为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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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十二月,天一暗下来便开始有止不住的冷风在吹,大雪纷飞。
辛宁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盆冷水,散发着脏污的臭味。
“哟,王妃终于舍得回来啦?可叫老奴好等啊!”
没理会老妇人,辛宁伸手抚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用泛白的袖子擦了擦脸,她的动作轻缓自如,像是早就做了千百遍似的。
“小安病了,我给他抓药去了,故而耽误了一些时间。”
刚想越过那妇人往屋里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看来王妃这些日子过得闲了,都有功夫给奴才抓药了!”
辛宁面色淡淡,只是在听到奴才二字之时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卷了卷缩。
已是十二月天,北国的严寒冬日,比她生活了十八载的江南要冷上许多,她身上的衣衫本就单薄,方才那盆冷水一泼,身上已然是彻骨的冷。
“我过得闲不闲,王爷该最是清楚……嗯……”话尚未说完,头发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男人的声音极冷,比这冬天的寒风还略冷一些,“本王自是清楚,自你嫁入王府以来,你的一举一动本王都清楚,所以……”男人忽而压低了声音,“你最好给本王老实点,做好王妃的本分,不然,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妾身......谨记。”她艰难地昂着头,声音略微沙哑。
韩晋墨深深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平静无波,面上的表情更是没有变过,除了刚开始听到他声音时皱了一次眉头之外。
刚想开口便听到老奴的通报,“王爷,祁久公子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辛宁心口骤然一紧,原本平静的心海猛然间波涛汹涌起来,她强忍住心中的悸动,顺着那方向望过去,果然见着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么那么的熟悉。
她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韩晋墨,你不觉得掉价么?”
任由你的王妃为奴为婢,你不觉得掉价吗?
她笑得真欢啊,嘴角还带着嘲讽,像个突然有了靠山的孩子一样,连声音连语气都那么底气十足。
韩晋墨一愣,见她脸上笑容欢脱,手上一用力,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一戳头发便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她依旧是笑着,被迫仰着头,他看见她头上鲜血淋漓,她却不看他。
“贱人,真脏,连头发都脏!”他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厌恶。
“脏吗?那王爷快去洗手吧。”
说完,张扬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差一点,她就要落荒而逃。
她一直往远处走,爬上王府的高楼,藏身在角落里面,一眼望过去,满眼满心都是那抹白色。
整个天地晃然失色,只剩他了,她的整颗心都装不下其它了。
她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倏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整个人猛然往角落里卷缩而去,恍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止不住的颤抖。
她想,这个冬天真冷啊,比以往都要冷,那寒风,刮得她脸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想,她方才笑得如此漂亮,公子合该看到了吧。他会相信,纵算是父兄不保她,母亲无法照看着她,她也会坚强地活下去。
她想,等到公子大业成了,他许十里红妆,她许凤冠霞帔,一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