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总是苏醒得太过于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甫暗下的路灯似是仍有昏黄色的灯光要透出来,细看时却是晨曦的折射。
一夜无梦,季娆起了个大早。
她看着睡在床尾的月儿,不知它是何时跳上来的。
两只水汪汪的蓝色眸子,如同大海般澄澈。此刻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月儿啊,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快回自己的窝去。主人一会儿还有点事情,要在家乖乖的噢!”
她抱起沉甸甸的白色布偶猫,顺手挼了挼它的小脑袋。只听到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还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季娆的手心。那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季娆把月儿放进了温馨的猫窝里面,就去了洗漱。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做,就静静地看着,但偏偏媚眼如丝,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似的,看着叫人心痒痒。眼角下方的泪痣,感觉快要呼之欲出。
“快七月底了吧,又到了进货的日子了,上次被对家抢走的那批上好的酒,想着就气。这次,可要先下手为强。”
她似乎烟瘾犯了,随手就拿起了台子上的女士香烟。
就这么静静地抽了起来,烟雾缭绕,更加衬得她风情万种了,像只蛊惑人心的女妖。
……
“麻烦帮我们按一下十五楼,谢谢了。”
两个身穿护士服的年轻姑娘结伴走进了电梯。
季娆刚好站在旁边,微微点头,顺手按了下。
她看着两个小姑娘悄悄地打量自己,其中一个小声地说道:“她可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好像明星啊!”
另一个也随声附和。
“你听没听说?昨天十楼来了一个超级帅的病人,好像是腿骨折了吧?我去偷偷的看了一眼,真的好帅。”
“真的吗?我有时间去看看……”
两个小姑娘的谈话被季娆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们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邬子诺吧,他的那张脸确实招小姑娘喜欢。
季娆微微一笑,随后走出了电梯。
“咚咚咚——”她敲了敲病房的门。
“进来吧。”悦耳的少年音,听着让人舒服极了。
他似乎起床也很久了,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换掉,穿着医院统一发放的蓝色条纹病号服。
正微微低着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季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过早饭了吗”邬子诺开口询问道。
奇怪的是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那本书籍,仍注目地翻阅着。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他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了修长的脖颈,浅笑着看着季娆。
“这个时间护工还没有来,给我换药的护士也不是这个时间,思来想去,也只有季小姐来看望我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季娆这才看清他看的那本书的名字——《国富论》。
“你大学主修经济学的吗?”她忍不住问道。
邬子诺也不想隐瞒,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前是。”
这三个字包含的信息量可真大,但是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就不要去探问别人的私事了。
她把刚刚买好的新鲜水果放在了床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然后款款坐在了离病床最近的黑色沙发上。
“要吃苹果吗?”
还没等他回答,她就开始削了起来,棕色的发丝垂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邬子诺总觉得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地坐起身来。
“季小姐,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再过一两天你就出院了,我把我家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就先暂且住在我家吧。”
季娆削着苹果地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削得很是认真,低着头仔仔细细的削着苹果的外衣,一层一层的都没有断掉,看样子很是娴熟。
邬子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想起在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为自己削过苹果,可是她不在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了。
季娆正在仔细地削着苹果,自然没有留意到。
果然,美人连手都比寻常人好看几分,芊芊玉指似上好的羊脂玉。
“我也在帮你留意房子的情况,等找到房子了你就搬走吧,我会找人照顾你,直至你康复为止。”
她考虑的很详细,邬子诺只是点点头,说着:“那就麻烦季小姐了。”
“你也别叫我季小姐了吧?听着怪别扭的,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好的,季娆。”少年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还格外的上扬了音调,听着略显俏皮。
“削好了,给你!”季娆把手中的苹果递给他。把苹果皮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邬子诺点头道谢,一口咬下清脆的果肉,独属于苹果的香甜蔓延在唇齿之间。
她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果渍。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安心养伤,等我那天来接你。”她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去。
谁曾想,连苹果皮都有漏网之鱼。季娆穿着细长的高跟鞋,不留神就踩在了滑溜溜的果皮上。一个没站稳,就朝病床上倒去。
恰好正扑进邬子诺的怀里,还是那股很好闻的味道。
他看着季娆难得露出呆呆的模样,便想忍不住戏弄她一番。
季娆自己也有些愣住了,抬头忘见他正笑盈盈地盯着自己。他一只手拿着苹果,一只手揽着自己的腰。
“季娆,你这是在投怀送抱了吗”
“哪有,我只是刚踩到果皮滑倒了而已,你不要多想。”明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解释道。
“那你还不快起来,都压着我受伤的腿了啊,好疼啊!”邬子诺突然变了脸,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
可他伤的是右腿,季娆压着的却是他的左腿。
季娆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压着他受伤的腿了,连忙正起身形来。
软香温玉突然离开,他倒有点怅然若失了。
“抱歉抱歉,那个你没事吧?”
他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腿疼。”
有时候,季娆真的觉得邬子诺真像个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