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神喽!”外面传来一个高亢的男音。紧接着唢呐,锣鼓,铜锣声响起。李复听到外面的热闹声急忙从家里往外跑。跑到外面后,就看到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不约而同的往一个方向急赶。或三五成群,或形单影只。打架都是是说说笑笑,喜气洋洋的。小孩子在人群中追逐嬉戏,有一些醉鬼正勾肩搭背的晕晕乎乎蹒跚而行。有几个醉的厉害的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大家都趋之若鹜的所在——村里的抬神队正热热闹闹的游行咧!
最前面的是乡戏,几个糙老汉把唢呐吹得震天响,走起来一摇三晃,好不陶醉。后面还跟着小乡鼓和小铜锣有节奏的打着点。乡戏班后面是一排长队,每队两人抬着一个古朴的正方形桌子,上面摆满了猪牛羊鸡,鸡鸭鱼肉,还有各种野味时蔬,美酒佳肴,数不胜数,这些事祭山的祭品,在祭山结束之后,这些桌子就会长长的摆成一排,有村民们享用掉。在后面跟着一个八抬大轿,或许说轿子不准确,因为这‘轿子’没有轿厢,算是一座露天轿子吧!
轿子上抬着一个差不多两人高的石像,这石像就是人人信奉的白神。抬石像的是八个村里最精壮的汉子,猎山队队长廖霸川赫然在列。走在最后面的是本村最有特色的秧歌队。
这秧歌队一共四列五排,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个男人,后面的全都是女人。都穿的花花绿绿的。走在前面的四个男人腰间都别者腰鼓,一边跳着秧歌步,一边用双手有节律的打着鼓,步伐还要跟着鼓点走,一点都不能乱。这可是真是太难了!
后面的女人们,也一样整齐的扭着秧歌步。不同的是她们腰间都拴着两条红段子,一边扭一边舞。好不风骚!
这扭秧歌的女人们,都是村里三十左右的俏媳妇。本来,秧歌队选人时就对颜值身段有要求。在年龄上太小的姑娘不好意思,四十左右的又有些老,正好这三十左右的俏媳妇是最佳人选。
这些个扭着秧歌的小媳妇,让大老爷们都看直了眼,这些小媳妇大部分都已生养,身形丰腴,扭起来一晃一晃的更是让好些人流出了口水。
“喂!大忠,你看你家翠英扭起来那个骚浪样儿,你小子一个人夜里伺候的了不?”
“锄头,你家银花也不弱呀,你要不行记得跟老哥说一声,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呀’哈哈哈...”
人群中时不时会响起这样的对话和笑声。
但李复却一点都不关心这个,他看的是那些扭来扭去的秧歌步。只见他们都前后左右,按照鼓点韵律来回跳着。李复只觉得自己看花了眼。作为村里的打架小能手,李复在四肢上可一点也不笨!大川叔指教他一些拳脚时,总是一点就透。可这花里胡哨的秧歌步,李复看的是一头雾水,心道自己不可能学会...
“呆子,呆子,过来...”李复听到人群中这样一个声音,这独特的称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喊得。
李复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看到依依正在想自己招手,李复心里登时就紧张起来。
李复走过去,依依直接就把他拉到了远离人群的僻静处。
“我送你的东西你带了没有?”依依问道。
“带了...”李复紧张的说道。
依依猛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干嘛呀!你看着我说话呀!怎么,我很丑吗?”
“不是!不是!”李复急忙大囧的解释,看了依依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依依看到李复那个傻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温柔的道:“李复哥...”
听到依依这么称呼自己,李复心里一时间更紧张了,心里不由提高了警惕!从小依依只要这么一叫自己,准没好事,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
“依依,你千万别这么叫我,我可不刚当....”李复慌忙说道。
“你害怕什么呀?你放心,这次不欺负你!”依依道。
要是别的孩子看到,村里的小霸王被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话,指不定会笑成什么样子。
依依又接着道:“李复哥,这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咱们村了..”
依依双手摆弄着衣带,有些伤感...的说道。
“啊....”李复本想问依依为什么这么说,不过转而一想,像依依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小山村,也就没说什么。
“啊什么呀?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依依不依不饶的诘问道。
“说什么啊?..”李复小声嗫嚅道。
“你!....”依依气的直跺脚!直言:“你还真是个呆子!”
李复无言,两个人沉默良久...
不一会儿后,依依打破沉默:“我听三哥说你要加入村里的山猎队?”
“对。”
“那你就打算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山村吗?”
李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会是那样吧!”
“那我怎么办!”依依忽然大声。
“啊...什么你怎么办?”李复不解。
“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依依反问。
忽然的,往事在李复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过....
“啊!疼死我了!你个小妮子怎么这么坏?”十岁的李复对着十岁的依依愤怒的吼着。
小依依对着小李复挤着鬼脸伸出舌头“巴拉巴拉巴拉”哈哈的捧腹大笑:“你活该!谁让你那么笨!”
小李复把衣服脱掉,光溜溜的急忙跳进河里,清洗着身上的黏腻,同时,河水的清凉也让身上的灼痛减轻了一点。依依就坐在岸边的草地上眼直直的看着他。
身上的疼缓解后,小李复这才有空反应旁边的依依。“喂!你知不知道害臊,看男孩子洗澡!”
小依依做了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害臊?该害臊的是你,在女孩子面前光着屁股。”
“你...”小李复自知说不过她,不再与她争辩。转而恶狠狠的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好心让我吃蜂蜜,我告诉你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小依依不屑道:“你拿什么报仇?打我吗?我告诉你你要敢打我,我就告诉村长,让村长拿鞭子抽你!”
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了,吓唬她她胆子比他还大,小李复脸被气憋的通红“啊..”的一声,不管不顾的往小依依身上泼水:“我告诉你!我长大了要娶你做老婆!像大发叔对他老婆一样,每天骂你臭婆娘,摔你做的饭碗,让你每天都哭鼻子...”
“谁怕谁?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做老婆!每天往你的被子里放毒蛇,给你的饭里放蒙汗药,等你睡着了就大耳光抽你!我要欺负你一辈子...”
.....
“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算数...”
“我不管!就算数!拼什么不算数?...”依依忽然眼眶含泪道.
依依的样子让李复好心疼,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复哥,你现在要做什么我都由你,但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你必须要去天石城找我...”依依说完就转身风也似的跑了...
李复无言良久,摇了摇头甩出脑海里的杂念,无论如何,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进入猎山队,这是他一定要做的....
阮依依走后并没有再去参加村里的‘热闹’,她又跑到了曾经的那条小河边,在河边的小树林里漫无目的的乱晃,手里拿着一个小树枝一边走一边胡乱的敲敲打打...
不久前,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莫名其妙的碰到了一个人,在她莫名其妙的让一块小石头发了光后,那个人莫名其妙的要做她的师傅。从她师傅口中她了解了一系列奇异的事,她立刻被那个奇异的世界吸引了,想也没想的就拜了师。可紧接着她的苦恼就来了,她的师父告知她从今以后她将与所谓的‘凡人’有着巨大区别,她再与那些‘凡人’接触时有着诸多限制,那些限制其实也都没什么...可有一条却不得不让她皱眉,那就是她不能与‘凡人’结世俗姻缘。
在听到这个要求时,阮依依脑子里无由的闪出了她李复哥的影子,她越想越多,想起了他们曾经儿时的往事,曾经说过的话....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如果她将来要嫁人的话,那个人必须要是李复哥....
笑话!她阮依依是什么人!从来没有什么规矩能限制住她!她这次回来其实根本就跟村里的祭山大会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回来专门见李复的!她要向李复表明自己的心意,同时还要唬住他....万一要是他在村里偷偷娶了别的女孩子呢?她阮依依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李复必须被她牢牢的攥在手里,永远都别想逃出去...
.....
热闹的声嚣渐息,白神姥爷在被抬着绕村一圈后,终于回到了他的神位上,让他老人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接下来,就该是村里男孩子的束发礼了。在古柳村,每个满十六岁的男子即视为成年,按照古时传下来的规矩要举行束发礼。这束发礼倒也简单,在村头广场上的老古柳树前摆一个香案,上面插三柱大香,在摆放上三盘祭品。村里满十六岁的男孩子跪于柳树下,取一块古柳树的枯枝,碾成粉末,再倒一碗古柳河里的水,将粉末融于水中喝下,这意味着不论生死都是古柳村的人,永远不忘老柳树的养育之恩。把水喝下后再由村长把你的头发束起,并扎上发带这礼也便成了。
这束发之礼说来也没什么,不过李复这帮孩子却尤其的兴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参加等会的猎山队选拔赛,那个孩子不想进入村里的猎山队呢。
李复这一届满十六的孩子有十三个。其中除却李复外有五个廖家孩子七个阮家孩子。十三个人跪成一排,李复的爷爷挨着个的帮他们行礼。
作为自家孩子的成人时刻,各家家长也都为自己的孩子精心准备了发带,发带各式各样,格言各色,有自家做的,又在集上买的,不管如何都承载了自家家长对孩子的一片心意。
李复爷爷一个个孩子挨过来,终于轮到李复了。
爷爷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朱红色上面绣有暗花紋的发带,对李复说:“你小子是不是以为我没给你准备?”
李复尴尬的对李复说道:“爷爷,我不带你这个..”
说话间,李复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白绸缎绣着花边的发带,这发带的中间还镶着一颗晶莹翠绿的玉扣。
“这....”李复爷爷露出惊讶的表情,本欲问些什么,却忽而又恢复原状。笑着说:“呵呵...你们年轻人啊!”
.....
接下来就是村里的篝火晚宴了,抬神的贡品都被村里的巧妇做成了美味佳肴放在了长席上,大家都坐在一起吃着聊着喝着笑着,好不热闹!
李复也与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小伙伴们坐在一起大块朵颐,突然阮依依来到了这边,拍了一下李复旁边的人说:“小昌子,你让一下我要坐在这!”
李复现在更怕依依了,一点都不想和她挨着坐:“小昌子,你别动,你一个女孩家家老往我们男人堆里凑什么?”
小昌子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更怕谁,阮依依如愿坐到了李复旁边,也不动筷子,扭着头手扶着下巴,痴痴的看着李复在篝火闪动中的侧脸:“哥,你真好看!”
“那当然...”
依依用手指点了一下李复的脸:“还不都是我发带的功劳!”
“永远都不许把他弄丢知道吗?”
李复没有答话,但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哥,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个悄悄话..”
“什么话?”
“你把耳朵伸过来嘛!”
李复如言把耳朵伸过去,接下来李复惊得差点连筷子都没拿住!
只听得依依在李复耳边,幽兰轻吐道:“哥,我今天晚上跟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