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们的歌
她受的苦，她都知道。
她在那个人怀里，肆意哭泣。她在他怀里，很幸福。
卫泽边唱歌边感叹，他这个催化剂，其实做得不错。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他，很开心。
黎小离哭够了，发泄够了。抬头看见白旭晨担心的脸庞才回过神来，又丢人了。刚刚平复下来的情感又忽然被窘迫占据，红色的痕迹一路飙升，整个脸庞红彤彤的，煞是喜人。
偏偏这傻丫头毫无自觉，歪着头垂着眼帘，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你呢，继续选歌。我帮你唱。”
“好。”
整个世界，又热闹起来，快乐起来。
这一日，她放下的，不止是顾宁，还有那一段古老的，旧时光。
一夜嘶吼，黎小离确定自己的嗓子，哑了。
“晨，回去吧。”这声音，她娘都认不出。
“你看看现在几点，直接去学校。”
打的到学校，已经陆续有学生来了。
进了教室，趴下就睡，就差打呼噜了。十分钟，醒来，精神百倍。
黎小离醒来的瞬间，狼也进了教室。
黎小离的哈欠停在手掌里，呼不出来咽不下去。
一早上的课，上的特别有精神。比平时更加给力，眼睛困的想要闭上，脑子清醒到无与伦比。
一下课，黎小离就冲出教室，飞奔啊飞奔，回家啊回家。
还没走进巷子，有一个身影闪现而出。
古典美人脸，微卷亚麻发，淡蓝色修身休闲装，白色板鞋。淡雅清秀，无论是谁看见都是眼前一亮。
“艾希，你好。”黎小离很有礼貌。
“黎小离，他来找你了？”艾希倒真是开门见山。
“是，他来找我。你们分手了吗？”黎小离笑了。
“黎小离，你脸皮真够厚的。我告诉你，别傻了，他爱的是我。跟你，不过是玩玩，填补一下男人的空虚。不要这么自作多情。”艾希的表情，再不是微笑。
“艾希，你发现了吗？我的眼睛很肿对不对，你看出来了对不对？我昨晚没有睡觉对不对？”黎小离却笑得更加开心。
“你！不要脸！”
一巴掌挥过来，却被半路拦截。
黎小离抓着那只纤纤玉手，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怎么，你也喜欢我吗？”黎小离一副色狼的样子。
“你，你这个变态！滚开！”艾希一副要哭的表情，拼命挣脱，落荒而逃。
黎小离站在原地，对着天空笑起来。
这两个人，真是天作之合啊。
“怎么，好玩吗？”白旭晨一脸戏谑，居高临下看着她。
“当然好玩啦。走啦，回家吃饭！”黎小离一拉白旭晨，飞奔进门。
这样子，那两个人的世界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样子，他们就真的解脱了吧。
但愿，他们从此，安好。
但愿，他们，从此幸福。
但愿，他们，从此再不来找她。
这才是黎小离最真实的想法，这对她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困扰。
若是真爱，哪里会有如此多的怀疑和动作，他们，真的爱过吗？
黎小离摇摇头，说好不再想，她的心里有一个人，有一个幸福的国度，可以收藏她的小情绪小脾气小温馨小快乐，就足够。
出离所有，这就是她的小追求。
时光飞逝，一天一周又一月。
在我们不曾留意的时间里，从手边轻轻溜走，无声无息。
每日里太阳东升西落，每日里月亮明明暗暗，每日里和白旭晨打打闹闹，每日里一个屋檐下嘻嘻笑笑。
无尽的时日都在这边边角角的意识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回忆的时刻忽然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才是人生。
在回忆的时候无可回忆，只觉得快乐而满足，这就是一个人幸福的全部。
“哈哈……嘿嘿……吼……嘻嘻……”声音此起彼伏。
黎小离趴在课桌上，笑得有点白痴。
“黎小离，喂！”同桌轻声提醒，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嘭！”脚下一字忽然巨响一声，是陈辰一脚踹了过来。
“到！”黎小离立刻站起来大声的答到，可惜结果可想而知。
全班同学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又无语一声叹，转头继续自习。
“黎小离同学，下了自习来办公室一趟。”狼的声音乍然而起！
“是，是的。”黎小离就差找个对洞钻进去了，丢人丢大发了……
拿出数学试卷开始做，写不到半张，下课铃响了。黎小离窝在椅子上不愿意起来，陈辰见是这样又一脚招呼了过来。
黎小离坐在椅子上都一个趔趄朝前爬去，顿时起立，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我是壮士兮不复返的样子。
临出教师门，还回头傻傻悲壮的笑了一下。
“咚咚，咚咚。”敲门。
“进来。”狼的声音顿时响起，黎小离脚下一晃，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黎小离，你的大学目标是什么？”狼，不紧不慢。
“安京大学。”细若蚊鸣。
“你知道还有多久高考吗？”语速很慢。
“嗯，这个……六十天左右吧……”昨天是多少天来着，明明看了的啊。
“是整整五十六天！”狼的声音终于有点不稳了。他教了几十年，还没见过这种连高考倒计时都记不住的学生。
“是的，老师，五十六天我记得了。”黎小离随声附和的一脸谄媚。
“你有天赋，但是也要重在努力。我和你父母谈过，关于你谈恋爱这件事我们一直觉得你可以自我调整，不要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放任自己！拥有感情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你不要把它变成罪恶，知道吗？你看，把美好变成更美好才最好。你一定要很清楚的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狼停下来，抿一口茶。
“老师，我知道了。让您担心了。”黎小离低头，心底沉静下来。
“好了，我知道你是个不用别人操心的孩子，要自己去体会。好了，你去自习吧。让韩亚过来。”
“好的。那我走了。”黎小离说完走出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黎小离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对现在的自己还有白旭晨，什么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个不用思考的问题。
进了教室，韩亚正在奋笔疾书。看来又在写英语翻译了。
“亚亚，狼找哦……”黎小离附在她耳边低声传达。
“嗯。”韩亚的微笑仍旧那样明亮。
狼对每一个人的苦口婆心，她们将一一体会。
五月十九日，状元节。
学校停课半天，进行文艺汇演和状元讲堂。
五月十九日，是一中第一个省状元的忌日。
这位省状元为学校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三十年前学校给与了这位伟大的状元先生一个荣誉：将每年五月十九日作为本校状元节，进行纪念活动。
三十年来，很多人早已忘记了状元节设立的初衷，这状元节早已经成为这所学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成为惯例。
今年的活动是前一届状元的讲座，再加上高三学生随机讲演。
下午两点半准时开始，狼打开教室的设备就坐在后排再不说话。
大家正襟危坐，等待传说。
时间太遥远，那是神话，可望而不可及甚至不可知，而这一个却是黎小离亲眼见过的状元。
这个农家男孩子的拼，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过的。
一年见他多少次，他手里多少次都是书！早晨，中午，下午……每一次。
那是被赋予了期望的男孩子，那是拼了命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男孩子，那是用青春赌注未来的男孩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支持者。
那一年，这个男孩子的成功，是全校的荣誉和全省的骄傲。
更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完全肯定！
“大家好，我回来了！”男孩低沉的声音响起，教室里瞬间一片安静。
“还有四十九天，你们就要走上那座被称为高考的独木桥。今天，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们我的经验。现在讲述的，只是我的路。你们可以借鉴可以复制，但是千万别忘了你们的路必须要由你们来走！”仅仅只是一年，少年的声音就变得老成和自信。
尽管他在广播室里听不见任何声音，底下还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首先，要知道自己的时间从哪里消失了。我们现在每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七个小时在床上，五个小时在路上餐桌上商店等等地方，剩下的十二个小时，可以说是空的。问问你自己，你真的用在学习上了吗？”男孩声音微顿。
黎小离低头，开始计算自己的时间。
七点早自习十二点下课。下午两点半上课六点二十下课。晚上七点半上自习十点二十下自习。那么她自己，用来学习的时间有多久？
满满的算下来，也不过是十一个小时。那么还有一个小时呢？
难道，被她吃掉了？
“其次，运用自己的学习方法找到自己的不足。你知道自己在哪一科上比较薄弱吗？又是这一科的哪一块儿没有掌握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哪一科每次老拉分，是哪一部分的知识记得不牢靠还是一上考场就发晕呢？我当时啊就是英语语法一上考场就混淆，怎么也分不清。那么，你们呢？”
啊，不足啊？对症下药？也是哦，都现在了，再讲什么方法之类的东西也基本没用了。还不如这样简单明了。
这理科生讲方法，她只会是云里雾里。
“最后呢，是一定要放松自己不要紧张。你们在考试前有没有什么放松自己的方法呢？我的方法比较普遍，就是洗澡。在大考之前洗头洗澡放松自己，然后好好的睡一觉。第二天考试就比较放松比较清醒了。大家自己有什么好的方法呢？”
好的方法？她好像都不紧张的啊……
“今天我的演讲就到这里，希望大家都能考上自己目标中的学校！谢谢大家，再见。”微笑的尾音停止，教室里又是雷鸣般的掌声欢送。
掌声还未结束，便开始随机点名。
“我是高三一班……”
“我是高三十一班……”
“我是高三十九班白旭晨……”
白旭晨？晨？黎小离瞬间回神，笑了。
晚上回家，有料！
夜色沉静，半月弯。
黎小离心情很好，非常好，相当的好。
白旭晨今儿说了一句话，一句非常非常取悦了她的话：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和黎小离一起考上安京大学！
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但是，就是忍不住的开心啊。
走在路上，一蹦一跳，活脱脱一个得了礼物的小屁孩。
蹦到家门口，一个人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都听到了？”白旭晨似笑非笑。
“是啊是啊，听到了。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我怎么度过的？”故意板着脸生气，却到底是憋不住。
“笑了？不生气了？”白旭晨也笑了起来。
“你啊，能不能低调点儿！我们还小好不好！影响很坏哎！”黎小离一扁嘴，大步向前走去。
“我很低调了，你嫌高调？要不要我再高调一点啊？”白旭晨嘴角的弧度又大一些。
“不要。”好吧，黎小离接受威胁。
转到背后推着他进门，黎奶奶站在二楼看着楼下两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我们回来了。”
异口同声的一句话更是惹得黎奶奶心情大好。
吃过晚饭，两个人坐在书房看书写试卷。
十一点半，黎小离就开始呵欠连天，停不下来。白旭晨一脸笑意伸手摸她的头发，黎小离转过来朝他一笑，又打起精神来。可惜，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打呵欠。
“先去睡吧，你昨晚又是一点才睡的。”白旭晨一脸心疼。
“没事。我去洗把脸，你先写。”黎小离起身出门。
白旭晨也一起出门，到自己屋子里拿出一张纸，又悄悄回来。可惜，某人已经稳稳坐在椅子上了。
“手里是什么？”某人还一脸兴奋。
“想知道？亲我一下。”白旭晨表情正常，语速正常。
“拜拜。”黎小离一摆手转头写字。
倒是白旭晨一脸“我败给你了”的样子，拿出那张纸放在她眼前，是一张五线谱。
黎小离无语，那些小黑虫虫，她根本不认识好不好。
“我谱的曲，等你填词啊。写一首我们的歌。”深深看进她的眼，他微微笑起来。
“好啊，你哼给我听。我找找感觉好不好？”黎小离放下笔，转过身，一脸掩不住的笑意。
夜半沉寂，风清阑色。
低低的曲调慢慢的成型，如同天籁。黎小离伏在他肩上，曲子和热气一起入耳，心中是随曲子涌出了点点甜蜜哀伤。
回忆，一点一点漫过时光的沙漏。
白旭晨一遍一遍的哼唱曲子，黎小离一句一句的斟酌字句。
睡在梦里的小童话，是不是很美。
你在月亮里十三年，一个四季的轮回在我怀里反反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