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宁安蓉睡到日晒三竿才醒,今日廖森雅没有来,宁安蓉心想终于睡了个好觉。
桌上的茶壶已空,准备去隔间烧壶热茶,一推开门,便看到彩萱提着篮子进了院子。
“奴婢见过罗公子。”彩萱行了礼,宁安蓉点点头便去了隔间烧水。
正舀水入壶时,一只素手接过了手中的水瓢。
软糯恭谨的声音响起:“公子先去用膳吧,早膳未食,一会胃要难受了。”
宁安蓉看着空落的手,站直身子,惊诧道:“你早晨来过?”
自他来到这,彩萱只送过一次早膳,后来都是廖森雅每日亲自送来,那公主每次的早膳都只是一碟点心和一壶茶,叫她吃的好不舒服。
彩萱双眸含笑:“辰时来过,公子还未起。”
“我昨日不是与你说我睡着了可叫醒我的。”宁安蓉摇头,让人白跑一趟,她有点惭愧。
彩萱已将火升好,听到宁安蓉的话,脊背一顿,回道:“奴婢下次会注意的。”
彩宣可不会说她辰时敲门唤他时,他根本就没理她,毕竟主仆有别,在这深宫之中她可不敢得罪这被皇帝另眼相待的人。
宁安蓉用过午膳,百无聊赖,这廖森雅不来,还真是清净。
想到许久未换人皮,起身锁上房门。
当人皮脱落,淤泥洗净后,施展了缩骨术,七尺男儿又变成了玲珑少女。
镜中俏丽的女孩,微微皱起秀眉。
长时间的易容,肌肤显得苍白,额头脸颊处微微可见有几点红斑,但并未影响女孩的美貌。
这是长时间人皮易容的后果,宁安蓉取了一小木盒,打开,涂抹于点点红斑之上,才开始了人皮的重新制作。
这一日便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七夕节晚,宁安蓉拒绝了彩萱的邀请,自己一人待在静仙庵赏月。
花明月暗笼轻雾,皎洁的月亮似白玉般悬挂于天际,朦胧且明亮,点点繁星点缀,如此别致的夜景,宁安蓉躺于石桌上,唇角微微勾起。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出现了几个天灯,而后是一大片的天灯,很是绚丽。
宁安蓉正享受于这无边的美景,却有人扰了她的清净。
“蓉儿?怎么今日没有一同去御花园?不是让彩萱通知你的吗?”是大非帝廖峰。
宁安蓉跳下石桌,要行大非见国君之礼时,廖峰上前制止道:“只有你我二人,无需多礼。”
廖峰其实长得很英俊,只是不够阳刚,与柳晚儿郎才女貌,细看几分,廖森雅与廖峰还有几分肖似。
“回皇上的话,草民习惯了独处,并不喜闹。”宁安蓉扯开一抹微笑,接着道:“皇上私下还是叫我罗天文比较好,以免隔墙有耳。”
廖峰一顿,眉眼舒展,眼神添了几许惆怅,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你倒是与你母...亲...一般心细。”差点说成母妃。
宁安蓉眉心微低,叹道:“母亲一向心细,所以如今我还能活着。”
廖峰沉默,自己的无心之过,倒是让宁安蓉想起了伤心往事,自己心中也不好受,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叹了口气,扯开话题说道:“这几日边关战事紧,忙的不可开交,今日稍得了空闲,把画像带来于你。”说完从袖口处拿出递给了宁安蓉。
宁安蓉伸手接过,走进房内,藏于床沿暗格里,又走了出来。
“稍后小雅会在御花园内献舞,我听说你与她关系不错,前日皇后还因此刁难了你?”廖峰昨日就听说了,还是廖森雅告的密,一边抱怨柳晚儿一边替宁安蓉求情,就怕他也怪罪于宁安蓉。
宁安蓉尴尬的笑了两声,打哈哈道:“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公主着想,毕竟我的身份的确容易令人误会。”
“晚儿疑心重,并无恶意,叫你委屈了,朕会与皇后说明白,让她日后不找你麻烦。”
沉默了一会,没听到宁安蓉说话,就强硬的说道:“走吧,陪我去御花园看看小雅那丫头,这几日每日与我上朝,还有心思学跳舞。”
说完转身出了静仙庵,宁安蓉只好跟着,毕竟皇命难违。
一出假山群,廖峰的贴身侍卫和一众随侍宫女在外恭候,一同往御花园前去。
相比凤霞宫,这御花园可近多了,走了不久便到了,从未见过皇宫里会聚集这般多的人,一众宫女有的放花灯,有的放天灯,有的坐于石凳上穿针乞巧,有的三两成群对月当空,灯火通明,好不热闹,就像是在民间集市一般。
“如何,有没有比你家乡的七夕热闹?”廖峰侧头问宁安蓉。
有人见了廖峰要行礼,被廖峰抬手制止了。
“当然,我家从来都不热闹。”宁安蓉笑道,路过御花园几次,这次倒是最美的一次。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未看到廖森雅,有些失望,在这皇宫中只与廖森雅比较熟络。
“你在找小雅吧,她一会就到。”廖峰说完,示意宁安蓉与他前去荷花亭,那里是专门为他闷准备的雅坐,以便观看稍后廖森雅的舞姿。
宁安蓉跟在他身后上了亭,就看见亭内的两人,柳晚儿和魏埋。
心里咯噔了下,无奈,行了礼,坐于下首。
“皇上怎么这会才来,臣妾和殿下等了好久。“柳晚儿微嗔,宁安蓉打了个寒颤,这还是她认识的皇后娘娘吗。
“朕这不来了。”廖峰面无表情的回道,又展颜向一旁的人说道:“殿下,是朕怠慢了”
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口气,宁安蓉佩服,柳晚儿撇嘴。
“皇上客气了,这森雅不也还没到。”都只是为了来捧廖森雅的场的。
“朕适才又收到急报,东境已降,大宁七王爷果真智勇双全。守孝期间也不忘为国效力,这大宁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了!”廖峰心情极好,如今东境已降,且有大宁支持,他已经收到剩余五国中的其中两国的谏,有意要拨军相助。
魏埋不置可否:“七皇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这大宁还有一位旷世逸才,大宁右相之子迪令,此次大宁与大兴愿意出征,全靠此人的鼎力相助。”
宁安蓉手中的杯盏却在此时不慎掉落,好在里面的茶水已喝光,只是摔碎在地。
坐上三人一同看向宁安蓉,宁安蓉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不好意思,手滑。”
说完起身让宫女清理地上的狼藉。
魏埋挑眉,侧过头,不在看宁安蓉。
廖峰敛眸,他真的无心提及,无心提及。
“这迪公子我听说过,听说相貌也是极好的,如此才貌,却是克妻之身,几月前这大宁四公主就被克死了,这还未过门,就在山上活活给烧死了。”柳晚儿一脸哀色,脸上全是惋惜之情。
宁安蓉心中一震,他被扣上了克妻之名?真好,这样没人敢嫁给他了。
“胡说什么,今日是七夕佳节,休要说这些不吉利的!”廖峰厉声说道,眼角微瞟宁安蓉,并无异色,这才放心。
柳晚儿气急,但她也的确不该说,也就压下内心怒火,拿酒杯,一口下肚。
宁安蓉无奈,三十好几的女人了,怎么在廖峰面前跟个孩子似的。前日那威严端庄的皇后去哪了!
偷偷看了眼低头喝酒的魏埋,不想他竟然认识迪令。
记得那日她看见他们婚宴的受邀名单时,大兴国派往的少将军就让她惊讶不已了,再看到大兮太子时,她眼睛都要掉了。
她还开玩笑的对迪令说道:“倒是让你沾了我的光,连大兮国的风流太子都愿意赏脸本公主的婚宴。”
其实公主婚宴只需派个使臣送上贺礼即可,根本不需要像大兴与大兮这般大动干戈,她记得她二姐结婚时,大兮大兴也不过与别国一般。
原来不是她的面子大,而是迪令,想起他当时脸上罕见的一闪而过的促狭,原来是这个意思,思其这,心底泛起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