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阁少主站了起笑,冷哼一声,道:“年纪轻轻,野心不小,幽阁一向唯才是举,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无论你现居何职,只要有真才实料,我们都会论才任职,而你想爬上玄武堂堂主之位,还需一些本事。青龙堂主,此人为你门下之人,你说该如何处置?”
青龙堂主道:“此人虽有些本领,但行事鲁莽,只怕是利益熏心,才铸下大错,望少阁主饶他死罪。”
白离冷冷道:“好一个利益熏心!只怕他是以假宝剑,窃取名利,实在胆大妄为,按我们幽阁帮规中第七条规定,凡有欺世盗名者,当废其武功,丢入兽场,受尽百兽凌辱,以赎其罪!何况他当众欺骗少阁主和所有门人,视我等如无物,若不重罚,何以立威?既然青龙堂主不懂管教手下,那让我这个白虎堂主代你管教管教。”
说罢白离跳将出来,一脚踢翻了云溪,正欲好好羞辱他一翻。
青龙堂主飞身而来,把白离的手挡了回去。两人早就有隙,四手相交,即斗了起来。但青龙堂主位居四大分堂之首,实力自是非同小可,只交战七八个回合,一拳打在王离的胸口上,震得他后退了数步。那一拳青龙堂主留了余力,只希望他知难而退。
但王离哪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摆开阵势又扑了过来。
少阁主突然从高台上一跃,横在他们中间,身法极快,没人看清楚他是怎样就到了两人中间。只见他双臂一抖,青龙、白虎两位堂主都给震退开来。
“你们都是我们幽阁的栋梁之才,何须因一点小事而大打出手,岂不惹人笑话。”
他们赶紧施礼请罪。
这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大伯,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大声哀求道:“少阁主开恩,饶了云溪,少阁主开恩……青龙堂主,求求你,跟少阁主求一下情吧!云溪,他是我儿,他是我儿,我跟他一天都还没相认,你们就要置他于死地……青龙堂主,你就念在我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众人皆惊,这大伯怎成了他的父亲?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他只是青龙堂里一个身份卑微的普通门人,主要在厨房里忙活,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做的饭菜深大家得喜爱,连青龙堂主都赞不绝口,没人听说过他有儿子。
“林老伯,你放心,我自当尽力而为。”青龙堂主把他扶了起来。
云溪自幼无父无母,就连自己姓什么,他也搞不懂,只听林老伯说过,十八年前,他在山路溪边捡的自己,当时雾气迷漫,所以取名“云溪”,现在他突然冲出来,说是自己的父亲,他岂能不明白他的用意?他也是情急之下,已经没了更好的办法了,看来,自己真的难逃劫数了。
忽而又想,既然难逃一死,就不能死得如此窝囊,更何须别人求情呢!于是爬到林老伯跟前,在他耳边轻声说:“林伯伯,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云溪不能报答你的恩情了,我有你这样的父亲真高兴。本以为今天之后,你就不会再给别人烧饭了,看人脸色了,只惜……你也别为我求情,让我体面地死吧。只是你这认我做儿,你以后的日子,可就……对不住……你保重!”
云溪说完,双眼已红,霍地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大声说道:“是的,是我野心勃勃,我只是青龙堂中不起眼的无名小卒,我是不想一辈子默默无闻,所以我也想当上玄武堂堂主之位。今日事已至此,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求情!甘愿受罚!”
白离冷哼一声,道:“玄武堂堂主也是你这种人可做的吗?简直痴人说梦!”
幽阁少主道:“你倒有几分骨气,好,本少主便废你武功,丢你进兽场!”
各帮众齐呼:“废他武功,丢入兽场!废他武功,丢入兽场!”
青龙堂主等众人安静下来,道:“他若能活着逃出去,任何人不得再伤他性命,让他自行离去。”
他这句话不过是提醒其他有歹心之人,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一个武功全失的人
丢弃到龙山兽场,几乎可以说是判了他的死刑,至今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龙山兽场的,不是被豺狼吃掉,便是给虎豹拖走,连骨头都找不到。
只见幽阁少主单掌拍出,打在云溪的胸口上。云溪“哇”的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
“我已废其武功,来人把他押走!此事到此结束,兄弟们,继续喝酒!”幽阁少主端起一碗酒,一炊而尽。
云溪苦苦撑起身体,道:“少阁主,可否向您掏一碗酒喝喝!”
幽阁少主冷笑了道:“一个将死之人,还有胆子要酒喝,好,给他一碗酒。”
云溪一炊而尽,看了一眼这中秋之夜,月圆星稀,群山连绵,黑影重重,又看一眼这热闹欢庆的场景,然而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这时,出来了两个帮众,正欲押他往龙山兽场。白虎堂中,悄悄走出一个白袍女子,正是单涓,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告诉你吧,你前往名剑山庄的地图,是我绘制的,而那把龙血剑,我也知道是假的,献宝大会的消息,也是我散布出去的,为的就是让你确信这是真的龙血剑,哈哈哈……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的!”
云溪一怔,忽然一边走,一边放声大笑,继而唱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单涓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不是悲伤还是愤恨。
众人吃饱喝足,纷纷到来龙山兽场,准备观看一场人兽之战。
两名帮众押着云溪,没多久便来到了龙山兽场。原来其中一个正是秦玥,她化作一名普通帮众,见要押解云溪,便第一个钻了出来,她也很想见识一下这龙山兽场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起此人曾救过顾大叔,在自己对战鸳鸯三怪时也出言相助过,于是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的无痕刀悄悄地塞到了云溪的衣衫里。云溪一惊,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那双眼睛就像天上的明月一样清澈又明亮,似曾相识一般,不及细想,已经被推下了兽场。
云溪只得往前走,他也只能往前走,因为被赶下兽场的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凡后退者,人人都可以以弓箭射杀。所以云溪清楚,只要自己后退,即被射成刺猥。
他借着月光,慢慢前行,留心着四周的动静。场边看热闹的帮众哇哇地起哄,不断地催他快走。
这时,从林子里跑出三头饥饿难耐的狼,它们目光发出绿森森的光芒,嗷嗷地低鸣着,一步一步地靠近云溪。
若在平时,他三两下便可解决掉它们,但此时他武功尽失,与常人无异,这三只狼对他而言便如临大敌,生死一线。
场边的帮众继续起哄,仿佛更加兴奋了,叫嚣着:“咬死他,咬死他!”“他的肉香着呢!”
有的人还说着狼嗥,大概是嫌狼不够多,企图再引一些过来,那也觉得过瘾。
林老伯又着急又疼心,大声疾呼:“你还愣着干嘛,快跑哇——”人群中也有几个大叫着快跑,快跑!也不是是出于好意,还是只是为了凑热闹。
秦玥在场边看着,心想这幽阁手段可真是残酷,如此折磨一个犯事的帮众。也不知为何,她心里倒希望云溪能逃出生天,也许是因为她与鸳鸯三怪打斗时,他出言相助过,也许是因为惭愧,自己明明知道那把龙血剑是假的,却只想着看好戏,从没想过阻止。但又想,这也是他咎由自取,若他不是贪图名利,盗取龙血剑,也不至到此地步。
云溪不能后退,前又有恶狼,正迟疑间,一头狼扑了过来。云溪打了个滚,闪过一旁,撒开腿,拼命地跑了起来。
三头恶狼穷追不舍,距离不过数尺,眼见就要追上了。场边的人笑声飘荡在夜空里,似是把这中秋之夜增加了几分血腥之气。
云溪武功被废,本已有伤,坚持了一会,速度就减了。其中一头公狼,倏地扑了上去,咬住了他的小腿。
他跌倒在草丛中,用力抵住公狼的脖子。这公狼也嗜血成性,凶残得很,专挑脖子下嘴,只是被云溪死死掐住,是以一时间也咬不到。
另外的两头狼也拍马赶到,一只攻击他的脚,一只攻击他的头。云溪拼命挣扎,情急之中,摸出无痕短刀,朝那三只狼乱砍乱刺。
慌乱之中,他一刀砍中了其中一头狼。那头狼哀号一声,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两头狼瞪着一双愤恨的绿眼睛,龇牙裂齿地嗷嗷嚎叫着。最先的那头公狼突然对月长嚎,呜呜之声在划破这寂静的荒原之夜,向密林深处飘荡而去。
谁都知道,这是狼群呼唤同伴的嚎叫,用不了多久,这野山遍野的都是狼群。果不其然,不远处许多绿色的眼睛由远而近,云溪用刀糊乱地砍了几刀,顾不得疼痛,撒开双腿,没命地跑。
场边的人哈哈大笑,有的高呼:“快跑快跑,就要追到了,哈哈哈……”
但很快,群狼便追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扑上去,或抓或撕咬。云溪身上到处是血,顾得了前面,后背就被攻击,身上几乎没了一处皮肤是完好的了。
“想不到我会成为这群恶狼盘中餐!来啊,能杀死一只算一只,想吃我,老子先让你死——”他疯狂挥刀,不断有恶狼倒地。
但狼群甚众,而且这血腥味令它们更兴奋一样,前仆后继的。
云溪自知难逃一死,反而丝毫不惧了。狼群中,他认得那头公狼,个头比别的大了一圈,黑灰的皮毛,那双凶残的眼睛透着一股威严,应该它就是这群狼的首领了。摛贼先擒王,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正思索间,又有两头狼扑了过来。云溪瞥了一眼那首领,使尽力气跳将起来,“咔嚓咔嚓”两刀,结果了那两头狼。
那两头狼的尸身还未落地,借着它们的掩护,掷出无痕刀,恰巧正中了首领的脖子,一命乌乎了。
群狼见首领倒下,乱了阵脚,纷纷溃逃。
云溪筋疲力竭,坐了地上,喘着粗气,血与汗把他的衣衫浸得湿透。他看着手中滴着血的无痕刀,冷笑一声,哼,还多亏了它!
他虽武功已失,但招式还在,只是都变得毫无威力,跟小孩子打架没有区别,幸好他掷出去的无痕刀恰巧中了狼首领的脖子。
场外的帮众看到他赶走了群狼,扫兴得很,虚声四起。
忽然有人大声惊叫:“看,有老虎!”
众人定晴一看,月光下,一只粗壮的吊晴花斑大老虎慢慢地走了出来,很显然,它已经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云溪了。
好戏在后头!帮众们又打起了精神,等着一出精彩的好戏上演。
那老虎慢慢地,一点一点靠近云溪……
云溪不知是没察觉老虎的出现,还是实在累得动弹不得了,躺在哪里,一动不动。突然间,老虎猛地冲上去,扑到他身上。
云溪也没有反抗,也许是筋疲力竭了,很快就被老虎拖进密林,消失不见了。
龙山兽场一下子恢复了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阵血腥味,随着潇潇秋风,四处飘荡,飘进一些人的鼻孔里,也飘进一些人的心里。
就这样结束了?秦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里想,这中秋的月亮,也不是特别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