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缓缓颔首，“因为我想做的事情，原本有两件，当两件不能同时做到，我只能选择其一，没想到最终一件都没有完成。”
刘备皱眉，“哪两件事？”
庞统正欲开口，在黑暗之箭的重创之下，一口鲜血激射而出。
“士元！”
“我或许可以替他解释。”始终眉宇深皱的司马懿开口说道。
“你？”刘备冷冷地看着司马懿。
“是，因为他想要做的事情，我多少都知道一些。”
“你为什么知道？”
“其中原因亦兄知道，但我想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会说出来。”
刘备看了亦飞一眼，没想到亦飞和司马懿之间，竟然还有如此深远的联系。
“好，既然你知道，就请告诉我。”
“很简单，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帮助你得到雒城。”
法正眉心一扬，“既然如此，士元为何还要射出那一箭？”
“因为这涉及到另外一件事情。”
“何事？”
“改变天命。”
众人纷纷皱眉，“改变天命？”
司马懿平静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在试图维系天命，有人在试图创造天命，还有一些人，则试图改变天命。让刘备得到雒城，乃至于攻取益州，是一种天命，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证没有人会试图去改变它。”
法正愈加疑惑，“谁会试图改变这种天命？”
司马懿目光轻轻一扬，落在亦飞身上，“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改变天命。”
法正眼神大变，“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从亦秋水出现开始，许多事情都在试图发生改变么，他的存在，将会不断推动历史的发展，最终改变天命。”
亦飞心中更加震惊，但是震惊之下只有默然，因为司马懿所说的并没有错，他自穿越以来，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试图改变天命。
但是他既然来到这里，又在或明或暗的导引中领取一个个任务，那么他所要做的事情，不是改变天命又是什么？
“当日你在赤壁之上谋定大计，最后却被庞统破坏，难道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背后有着更深的原因么。”
亦飞默然，他意识到了吗，并没有。
“其实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你的影响。”司马懿看着亦飞，“所以，当你出现之后，这里的历史也会随之改变，想要维持原本的历史，庞统所能做的，就只有两种选择。”
“一是杀掉我，这一点我或许明白。”
“是，不过有我在，他做不到，我借你那位故人给吴夫人送信，正是想要借助她来警醒你，即使你不会因此而彻底颠覆之前的认知，但是内心对庞统的看法，却终究会发生改变。”
“士元若想杀我，当日在赤壁之上就可以做到。”亦飞沉声道。
司马懿一笑，“你以为他不想么，若非庞桐阻挡，现在早已经没有你。”
亦飞一愣，竟然如此……
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令人难以相信。
“即使你所说是对的，第二种选择又是什么？”亦飞眉心深皱。
“当他做不到杀掉你之后，想要维持从前的平衡，就要杀掉刘备。”
亦飞不解，“此言过于荒谬，杀掉皇叔，难道不是更加改变历史？”
“刘备若是得你相助，自然有机会得到天下，这样历史的进程仍然会被改变，反过来如果刘备陨落，则会出现一个新的第三者，无论是刘璋还是张鲁还是诸葛亮乃至于马超，都不要紧，历史从根本上仍然不会有改变。”
“所以，你的意思是士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历史的稳定？”
“是，不过从此以后，恐怕这一脉的实力，将就此陨灭，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就是惊天动地的变化。”
亦飞不知道，司马懿所说的惊天动地的变化，是指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会改变，还是说历史记载的那些事情，都并不是原本的历史，而是司马懿口中所说的改变。
“我不信。”
“你当然不会相信，而且你也有权利选择不相信，在你的世界里，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制约你，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你心中的一念而已。”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而是你方才所言太过离奇。”
“这样就离奇了吗？”司马懿一笑，“从开始到现在，你所经历的离奇事情难道还少么，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有着万般离奇和变幻，难道你以为超出你认知的存在，就是虚假的么？”
亦飞默然，他在思考，或者说是在试图接受这个结果。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
“什么？”
“你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冰山一角，在历史的深处，还存在着无限的可能。”
亦飞再次沉默。
“所谓天命，不过是每个人心中的大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知，也有不同的践行方式，所有人都在穷尽一生而坚持一种天命，只有你在试图做出肆意的更改。”
这分明是司马懿对他的指责，但他却无言反驳。
许多时候就是如此，当你所做的一切无人洞彻，也无人质疑时，可以保持绝对的从容与自信，但是一旦有人出乎意料地看到你所做的一切，甚至抓住你存在的错误，再想从容面对就将变成一件十分勉强的事情。
许久，亦飞终于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警醒我。”
司马懿看着亦飞，蓦然一笑说道，“我说过，我和你的命运彼此相连。”
亦飞眉心紧锁，命运相连，究竟有怎样的相连？
但他知道司马懿所说的或许是真的，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行踪，这原本应该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心中有千万个疑问，现在也无从得知答案了，亦飞转首看着庞统，“士元，你希望我怎么做？”
庞统十分虚弱，勉强一笑道，“我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失败了，或许这昭示着天命，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都由你自己选择，从此漫漫尘世，我纵然神识不灭，也不过只是一缕孤魂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