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亦飞以平静的语气回答了蒙恬的问题。
似乎没有想到是这种回答，蒙恬眉宇之下的眼神瞬间沉落三分，“无陛下和丞相之令，你贸然来此，难道不怕陛下责罚吗？”
“怕，不过弟子既然已经来了，当然有来的理由。”
蒙恬深深地看了亦飞一眼，“什么理由。”
亦飞道，“由此来，是受一人所托，想要和老师商议一件大事。”
“谁？”
“中车府令。”
“赵高？”
“不错，正是中车府令赵大人。”
蒙恬目光如电，似乎想要一眼把亦飞看穿，眼神中已经有分明的警惕，“你为什么要替赵高传话？”
“同样自有理由。”
蒙恬冷冷说道，“我与赵高素无往来，能和我商议什么事情，何况赵高最受陛下信任，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
“有!”亦飞抬头看了蒙恬一眼，“有一件——杀王子！”
“嗯？”
蒙恬倏然挺身而起，右手已然握于剑柄之上，冷冽之光起于营帐之中，“三川令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亦飞被寒光一逼，竟然忍不住全身一抖，原本的气势也瞬间弱了七分，勉强维持镇定，“知道……我方才所言，是一件可能被满门灭族的事。”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就以军法将你治罪。”
亦飞自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虽然表现的比较淡定，但是刚才蒙恬握剑的一瞬间，还是感觉到难以言说的恐惧。
“主播好像有点抖。”
“兄弟你错了，主播不是有点抖，是很抖。”
“这算秒怂吗？”
“不，主播起码撑了一分钟，不过这次我不嘲笑主播，刚才蒙恬握剑的那一下，我也感觉有点凉凉的。”
“主播在直播间里不是无敌的吧。”
“当然不是，据我所知，主播没有任何金手指，随时可能嗝屁。”
“系统够狠，主播也是人，应该先找几个小任务练练级的，一出来面对的全是大boss，太不容易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硬上吧，总感觉要凉的节奏。”
“哎哎哎，主播还没怂了，你们先怂了，真是不像话，难道你们不知道，每个成功的主播后面，都有一群坚挺的水友吗？”
“表示没有听过。”
“听没听过不要紧，重点是我们要给主播打气，让他挺住。”
“对，相信主播，主播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可以顶住。”
“我们一起顶，为了等到主播当太监的那天，大家奥利给！”
“哈哈哈哈——”
看到直播间欢声笑语，亦飞哭笑不得，不过不得不说，有水友的鼓励，他至少感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心里也有了一点底气。
深深吸入一口气，亦飞平静下来，“因为这么做，可以帮助扶苏王子，让他成为最为的胜利者。”
蒙恬眼中冷冽的光芒掠过亦飞，“何以见得。”
亦飞之前已经对扶苏说过了一遍理由，现在再对蒙恬说一遍，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请老师附耳过来，听我解释。”
亦飞一面解释，一面暗中观察蒙恬的表情，蒙恬的神情半隐半现于光影之中，直到亦飞说完，始终没有变化。
蒙恬微微后仰，目光隐藏在幽暗的火焰之后，完全看不真切，“三川令的意思，是我的存在，让陛下对王子心存忌惮，如果我能反过来刺杀王子，就可能让陛下更信任王子，是这样么？”
自从亦飞说出让蒙恬刺杀扶苏的话之后，蒙恬就一直以三川令称呼他，足以看到蒙恬对他的防备与不满。
“是这样。”
“这番话，是三川令自己想对我说的，还是丞相想对我说的。”
“是弟子。”
“我也觉得不应该是丞相的手笔，以丞相的智慧，即使再如何忌惮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亦飞脸上暗暗一红，不过在黑暗中同样没有被蒙恬看到。
“不过以我对三川令的了解，似乎也不会如此莽撞，你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亦飞心里一惊，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虽然蒙恬死也不可能猜到他眼前的这个人是穿越过来的，不过能说出这些话，已经说明蒙恬的厉害之处。
既然蒙恬这么说，足以表明他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信任，想要说服他就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这一切，亦飞一开始就已经想到，并没有如何惊讶，只是压低了声音，“老师认为我的建议，有没有可能实现。”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三川令觉得可能吗。”
“为王子计，也许可以一试。”
“世人皆知，中车府令与我不睦，岂会与我合谋，陛下更不会相信。”
“是否相信，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原本可能埋在地下的暗流，出现在陛下的视野中。事情的重点往往不在于是否存在某种事实，而是能不能引动别人的猜想，至于如何尽可能逼真，那是老师的长处。”
黑暗之中有一瞬的静默，方才响起蒙恬的声音，“我本以为三川令是受张、韩二公所托，来以此试探我，但是想来以张、韩二公的智慧，也必定不会如此。我也曾轻视三川令，但世事波云诡谲，我所不能理解的，未必不是没有理由，所以我很想知道，三川令究竟想怎么样成功说服我。”
“弟子来的冒昧，而且所言荒谬，老师自然心有疑虑，由私心想来，老师心中一定有几大疑惑。”
“哦？”
“其一，老师手握三十万大军，镇守边关以威慑匈奴，可谓职责甚重，在匈奴随时可能进攻的情况之下，守卫边关抵御外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其二，老师虽然和扶苏王子交好，却毕竟没有过命的交情，就此背负谋逆大罪而使蒙氏一族招致灭族之祸，未免有些不值。”
蒙恬沉默，这样的话，他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也不会对亦飞做任何的说明。
“所以，三川令可有解释？”
“有。”
亦飞看着蒙恬，“之所以让老师刺杀王子，刚才已经解释过理由，以老师的智慧，理应深知。”
